八月一到,夫人讓月梅來叫陸姣去正房,告訴她作為青娥一方的親屬,需要隨什麼合乎禮節的禮數。
八月初十那天,夫人派了宗凡去青娥家裏代表陸家隨了禮數,九月十六晚上青娥家返來了口糧——不論是送酒宴還是正席宴,對所有隨了禮的人家,在正席當天下午宴席散後,都要給每家派送一份回禮,當地把這稱做“返禮”,平日裏都叫“返口糧”,所返之禮一般是席上所呈的麵食點心。
返禮叫家裏收下了,月梅把返禮帖送到陸姣手裏。陸姣捧起那份雙折的帖子,緩緩打開,紅紙墨書三行:
“趙德
趙李氏青娥
敬呈禮帖”
後來,隻有九月末時青娥給陸姣寫來了一封書信,說她一切安好,一番問候祝福。這之後便沒了青娥的音信,許是婆家不像娘家,不便再與一家舊主子聯絡了。
自青娥走後,夫人想著以前寶心青娥兩個人伺候慣了陸姣,現在就剩寶心一個了,怕不夠使,想派了巧珍來雅清園做事。
但陸姣一直不怎麼習慣使喚人,也不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也就拒絕了母親的好意,隻繼續留著寶心。
青娥的離開對陸姣還是很有影響的。
自己不善交際,在這個時代裏,於自己而言,青娥和寶心是最先認識的人、最先熟悉的人、每天接觸最多的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是突然有一天,其中一個說要走了,走了之後聯係也斷了。有時候想起來,往日待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曆曆在目,可這個人確確實實就不在眼前了。自己也明知道她在哪兒,可是卻不能隨時去找她,不能常去打擾她的生活,再說了,青娥家不近,自己也不便常出遠門……個中滋味,百感交集。
自己身邊隻剩寶心了,也不習慣再來個人,來了新的人還得從新熟悉——對方要熟悉自己,自己得熟悉對方,陸姣懶得搞這一份“社交”。隻剩下寶心了,也便更珍惜寶心,平日裏去哪兒都帶著。
這幾個月來,陸姣和高錦鈺仍然關注著李元致的消息,但陸姣已經不再有大起大落的情緒,而是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便心寬了不少。
兩人閑暇無事時也常常出去一同遊玩,陸姣本就打算帶著寶心,再加上之前高錦鈺也替樓羊捎過話,便每回都帶著寶心一起出去,也讓高錦鈺邀著樓羊一起,四人同遊。
陸姣心裏很矛盾。自己既想把寶心這個唯一的“閨蜜”留在自己身邊,又希望她也有自己的幸福。
最終,陸姣還是說服了自己——自己親口說過一句話,“姑娘大了就該嫁人了”,青娥嫁人了,自己和高錦鈺都在追求幸福,寶心也該是如此。
……
一轉眼已經入冬不少時日了。
冬至過後,高錦鈺叫了陸姣,和他一起參加朋友小聚。
“我跟你說過的,我堂哥靳建旻,他知道我們的事,常常提議大家一起坐一坐,我想著也好。樓羊先去酒樓了,寶心一出來我們就過去。”
“好,我讓寶心回去換件好看的衣服了,她剛忙完,穿著粗衣就出來了,樓羊不介意,咱們也不介意,可畢竟場合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