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大熱了幾天的溫度終於降下來了。大白天的,一陣風一吹,天上就烏雲密布了,接著便響了幾聲雷,劈裏啪啦下起雨來了。
陸階站在正屋門口向外望著,回頭對祥山說話:“還好你已經到了,要不然就要淋雨了。”
祥山憨然一笑,“那個無妨,那個無妨。”
陸夫人坐在凳子上,伸了伸脖子望著屋外的水簾,“夏日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過會兒就停了。”
陸階低下頭,看著濺到門檻上和門口的雨水,跺了跺腳,轉身走到圓桌旁坐下,“今天過來,是怎麼了?喬春輝可是回來了?”
祥山眉頭一縮,搖了搖頭,“沒有,一直沒有回來。連被褥行李都沒有來拿。”
“再去桃花閣問過嗎?”陸階問道。
“問過。連同頭一次去問的,這已經連著問了三趟了,趟趟都說是他也沒回過桃花閣。”祥山略低了低頭,目光在地麵上遊移了一下,緩緩說道:“不過……夫人,少爺,我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
陸夫人和陸階對視了一眼,齊齊望向祥山。
祥山便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每次去桃花閣,來答話的人,每次的說法都不完全一樣。”
陸階唯仰了仰頭,問道:“怎麼個不一樣法?”
祥山清了一下嗓子,“頭一回去問的時候,上次我也跟你們說了,那邊就說是沒有回去過。第二回,罵上人了。說他是我們木場的人,我們木場連自己人都看不住,天天找他們要人。第三回就又不這麼說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讓我們別找了,找也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來了……”陸夫人咂著這句話,“這一句,感覺別有深意啊……”
祥山微微皺著眉頭,一邊思索,一邊說道:“我也覺著怪怪的,再追問,他們就不接著這話說了,隻說是:既然人家不想回,就別管了唄,一個惹了事的人,操心他幹什麼……就說這一類的話了。”
陸階目光凝滯,咬著下唇輕輕歎了口氣,轉而看向陸夫人:“母親,那此事就此作罷吧?那人既然不來了,我們也正好不願意再要他。他自己走了,免得我們為難於開這個口。”
“這個倒是正好。”陸夫人看著屋外,“隻是,他惹了禍,我們木場白白替他賠了銀子。最後呢,還給我們來了個杳無音信。”
“唉……”陸階長舒了一口氣,“罷了吧!我們掏的銀子也不是很多,就當是我們陸家、我們木場,給受傷那人的一點撫慰吧。”
“嗯……”陸夫人緩緩點了點頭,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行吧,此事就此收場吧,你們兩個也回去吧。”
陸階隨著陸夫人站起來,聽完了話,便點點頭,朝祥山使了個眼色,二人便出了屋。
離正屋遠些了,陸階回頭看了一眼,轉過來對祥山說:“你先別走,咱們到崇新園坐一會兒。”
祥山心領神會,隻稍作頷首,便默不作聲地跟著陸階走進了崇新園。
陸階坐到圓桌旁,手搭在桌麵上,重重地歎了口氣,向祥山招了招手,“祥山,你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