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摸摸白圖圖,但又怕把他驚醒,常盛最後隻輕輕歎了一口氣。
罷了,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哪裏就知道後果的嚴重?他當時冷著張臉怕是嚇到這小東西了。在外不方便細說,待回到家再和他好好說說就是。
寒涼的晚風夾雜著鹹腥味吹來,大黑打了個響鼻,馬蹄不住在地上刮刨,常盛拍拍它的背安撫道:“我們現在就回家。”
說完,長腿一跨,縱身上馬。
“咦嘿嘿嘿——”大黑仰天長嘶,健壯有力的四肢驟然發力,如疾風般朝著黑夜奔去。
被番邦商人運送到南方販賣,它已經很久沒能敞開懷奔跑,眼下踏著堅實的土地,麵前的視野空曠開闊,那種被拘束被限製在方寸之地的憋屈感盡退,大黑意氣風發,發了狂似的狂奔。
常盛緊緊抓住韁繩,幽深如潭的黑眸直視前方,一向冷漠的嘴角微微上揚。
他喜歡這種縱情奔馳的痛快。前世自從病倒後,他就再也沒騎過馬,如今的他身強體健,又得了一匹好馬,他終於又能乘風而行!
噠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四野,一人一馬在黑夜裏穿行,驚起無數夜蟲。
深夜的道路通暢無阻,不消半個時辰常盛就回到了家。
“喵!”大花迫不及待地從背簍裏跳出來,跑到院子裏撒歡。它喜歡外麵世界的新奇,但更喜歡自己地盤,畢竟它是一隻貓。
把大黑牽到院子裏,常盛摸摸它的頭,給它喂胡蘿卜:“辛苦了。家裏沒有草,你先吃些蘿卜,明日再給你打些草和弄些豆子。”
聞言,一陣小小的“咕咕聲”從懷裏傳出來。
小小的兔子耳朵高高豎起,黑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惱然。
常盛把他的胡蘿卜給大黑吃,還要嫌棄他的蘿卜不合大黑胃口!真是氣死兔了!
小東西生氣了,常盛毫無所覺,仍眉眼溫和地看著大黑:“今晚委屈你在這歇著,明日我給你搭個棚子。”
胸口一陣晃動,白圖圖扒著常盛的衣襟猛地往外一跳。
常盛立時皺起眉頭。
白圖圖蹲在他麵前,看男人冷著臉看自己,手還親熱地攬著大黑的脖頸,心裏咕嚕嚕冒酸水。
哼!氣死兔了!白圖圖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著常盛。
“醒了?”常盛蹲下`身,想看看他有沒有摔著,結果小兔子支楞著小耳朵,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看著自己,咕咕叫了聲就跑走了。
常盛眉頭皺得更緊了。
小東西剛才好像瞪了他一眼?
把大黑安頓好,常盛進屋去找白圖圖,看到小小的兔子窩在他枕邊,心裏鬆了一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自己能在一張毛茸茸的臉上看出情緒來,但他就是覺得小東西不高興了。
走過去戳戳小兔子,小兔子隻是抖了抖耳朵沒有抬頭看他。
常盛把他抱起捧在掌心:“餓了嗎?要吃東西嗎?”
你把我的草和胡蘿卜都給大黑吃了,我還有什麼可吃的?白圖圖在心裏控訴,背過身子,用尾巴對著常盛。
常盛沒養過孩子,也沒哄過人,看白圖圖明顯還在氣頭上,斂著眉沉默不語。
他想要和小東西談談,但小東西並沒有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他貿然揭穿小東西是個妖精,他擔心小東西會因為害怕而離開。
雖然收養小東西的時間沒有收養大花的時間長,但他習慣了每日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團白軟的毛茸茸,習慣了在外出的時候把小東西揣在懷裏,也習慣了每晚抱著小東西一起看書。
他不想那雙看著他時滿是信賴和依戀的眼眸盛滿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