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裝少女一介女子,尚且可以挑著大水桶來去自如,他連移動它都不能夠,這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麼?他一時忘記了,來領水桶是為了幹活,而不是為了較勁的。
他搓了搓手,決定再試一次。他雙手扳住大鐵桶的把手,企圖移動到外間與內間的門口。大鐵桶猶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他仔細地看了看地麵,是和山道不同的、硬實而又細膩的黃土地麵,自然,大鐵桶並沒有與地麵粘在一起。
他憋紅了臉,用盡全身力氣,再一次搬動大鐵桶,它終於挪動了五分,正高興中,腳下傳來了一陣痛覺,原來大鐵桶壓住了他的腳趾。
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
他終於見識到了那種大鐵桶的沉重,也證明了賽跑時那個少女的不可思議,更證明了普通的挑水工與豔裝少女之間的差距,或者說是不學藝與學藝之間的差距。
聽到動靜,張總管和豔裝少女也進了內間。
見他栽倒在地,旁邊是那隻離開了隔牆五分遠的大鐵桶,他倆明白了麻衣少年在幹什麼了。
“叫你取水桶,很簡單的事啊!”豔裝少女責備道,“領了水桶,快幹活去啊!賴在地上算怎麼回事呢?”
“他指定了第一隻桶,這桶能領麼?”麻衣少年說道。
“既然不能領,那就用不著登記了。你們請回吧。”張總管說道。
“我說了他是新人,新人如何能用這號大桶呢?”豔裝少女又衝張總管說道。
“你隻說一隻桶,當然可以從倉庫隨便領隻啦!”隨便帶個人來領東西,連正式工人都不是,把這裏當什麼呢?好歹也是堂堂的壽比山學宮的倉庫總管吧!張總管想道。
“他試挑,是靈寶老人親自準了的,你難道把師傅也不放在眼裏?”豔裝少女使出了殺手鐧。
“啊,靈寶老人?”那可是掌院師尊啊,張總管態度收斂了一些。到他這裏來的人還能是什麼人呢?常來的除了寄名弟子,還是寄名弟子。管倉庫的除了按人頭發放生活用品之外,基本上一年到頭,什麼油水也撈不著。所以,心生怨氣難免的。但掌院師尊統管整個壽比山學宮,他不能得罪。這狐假虎威的少女萬一胡亂傳話,我可會吃不了兜著走。
他正思忖間,豔裝少女和麻衣少年交談起來。
“你以前挑過水麼?”豔裝少女問道。
麻衣少年搖了搖頭。
“既然你連基本的挑水功夫都沒有掌握,那先挑一隻常用的桶吧!”豔裝少女說道。
麻衣少年勉強推開大鐵桶,爬了起來,在各種高低、大小、厚薄都不一樣的各種桶中找到了一對常用的桶。
“就這水平?靈寶老人身邊的侍童也比這挑得多呢!”張總管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來。
一個豔裝少女相當於四個小侍童,而他,連一個小侍童都不如,這臉往哪擱啊?但他確實沒有挑過水,聽豔裝少女的應該沒有錯吧。
他還拿了一根配套的扁擔,出了內間,在案台旁等待。
張總管也出了倉庫,走到案台邊,重新執起了那支竹枝羊毫筆。他打開竹簡,在竹簡上唰唰地記了幾筆,然後叫麻衣少年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