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粲僵在原地，知道自己又賣了一個好價錢。
蕭繁朝他走來，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當那個沉重的擁抱覆在自己身體上的時候，蘇粲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兩條胳膊疲軟地耷拉在身側，嗓子眼躁動著，終於流出一句軟軟的話：“蕭繁……要是你，不來，該有多好……”
這以後蘇粲一直沒有說話，顧淮遠坐在駕駛座上，透著反光鏡看著蕭繁半摟著蘇粲的身體，忍不住搖頭。小人窺見了那個目光，輕輕將蕭繁推開，抽身倚在車窗上。
“不舒服麼？”
無聲地搖頭。
“告訴我，蕭錦對你做了什麼？”
無聲地搖頭。
“為什麼不說話……蘇粲？”蕭繁的手剛剛觸摸到發絲，那個小腦袋就躲開了，轉過身去，窩在角落裏。蕭繁見他閉上了眼睛，像是乏得睡著了，終是不再打擾。
車子在即將駛入城區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顧淮遠為自己點了根煙，重重地呼出繚繞的煙霧：“蕭繁，在這兒把他扔了吧。”
“淮遠，別抽煙，他對煙草過敏。”
“扔了他，過回正常生活吧。”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我現在不正常麼？”
“不正常，他已經成為了你致命的弱點，留他在身邊，終有一天會毀了你。”
蕭繁頓時默不作聲，打開車門，將睡著的小人打橫抱了起來。
顧淮遠萬萬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在背後叫他，卻於事無補，隻能將車速調整到最慢，跟在他的身後。
蘇粲始終醒著，假裝睡著隻是為了回避，卻又收獲了意想之外的談話。蕭繁這樣抱著他，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回。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對蕭繁來說足夠輕，還是因為他根本就習慣這樣抱人，總之蕭繁樂此不疲地重複著這樣的方式。
那是一個漸漸讓人感到安心的懷抱，隱約記得起初的幾次裏，自己總是條件反射地想要抓緊什麼，或許是過往某些不愉快的回憶讓他下意識地覺得懸在半空中的身體會在下一秒，結結實實地落在地上。然而蕭繁卻從來沒有讓他準備就緒的心情如願以償過，即便那僅有的一次，被無情地扔在了地毯上，也是咎由自取吧。
蘇粲從回憶的自嘲裏醒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安然地放在了蕭繁的肩上。詫異地盯著那隻不安分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是垂落了下來：“準備就這麼帶著我一直走回去麼？”
蕭繁低頭看了看他，糾起的眉目略略鬆開了些：“走得太急，把你弄醒了麼？”
“背著這麼沉的包袱，你不累麼？”蘇粲忘了一眼不遠處車裏的顧淮遠，掙紮了一下，“累了的話，就把我扔在這兒吧。我一個人可以走。”
又是那樣慘淡而落寞的笑容，仿佛對於任何境遇都能泰然處之。然而他是真的不在乎被自己放棄麼，時間過去這麼久，竟然連一點點的留戀都不會有麼？蕭繁的胸口驟然沉了一些，是那種已經熟悉了的失落感。
“不累，真的不累。”空氣裏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呼吸聲，即便是小心翼翼地克製著，卻還是聽得出來，“好久沒有抱你，怎麼感覺又輕了呢？”
“生活優渥，反倒不適應了吧。放我一個人走吧，蕭繁。”
蕭繁愣愣地站在路中間，抬頭看了看其中一盞忽閃忽閃的路燈，像是垂死掙紮般釋放著最後的一點光芒。
“蘇粲，為了你我付出的代價沉重，豈會就這樣放你走？”
“我還不起你什麼。”③思③兔③網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