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你的時間還吧。再不濟,至少……還有個不錯的身體。”他本不該這麼說,卻還是道出了那不堪的話,如果那是出於對無情的報複,那為何他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那盞老舊的路燈終究是熄滅了。
顧淮遠將車開到前方,無奈地下車勸阻:“蕭繁,先前的話我收回,外邊風大,還是上車吧。”
蕭繁看了看微微打顫的小人,終是妥協了。
回去以後,蘇粲直直地衝進了衛生間,俯在水池邊長時間的刷牙漱口。蕭繁困惑地站在門邊看著他用力地重複那個機械動作,不一會兒吐出來的水便沾滿了淡淡的血色。蕭繁的眼皮唐突地跳了起來,他想起了幾個小時前在小人唇上印上的那一吻,一瞬間氣血灌頂——他是嫌棄他髒麼?覺得那個吻很惡心麼?
“夠了!別刷了!”一把將蘇粲手裏的牙刷抓過,狠狠扔在地上,被掃落的漱口杯同時發出淒慘的囂叫。蘇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呆住了,使勁咬了咬嘴唇,流出來的血還是蓋不住那股不堪的氣息。
頓了頓,然後猛地伸手拿過牙膏,想要往嘴裏擠。蕭繁眼明手快地奪了過去,高高揚起的手在快要觸及到皮膚的時候忽然,變成了撫摸。蕭繁這才發現,那個細致的臉頰上有著被扇過的痕跡,盡管已經淡得不易察覺:“蕭錦是不是打你了?”
“沒有……”小人沒有看他,渾身不停地戰栗,皮膚卻滲著不同尋常的灼熱。
“為什麼要拚命刷牙?你以為刷幹淨了以後就什麼都沒發生過了麼?這個身體被多少人用過,你自己數過沒有?”
“……”那雙眼睛忽然抬了起來,盯著他,睫毛微微地顫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一般。
但他麵對著那扇緊緊關著起門的時候,蕭繁又一次地後悔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了,所有的心痛與溫柔,一張口全都變了質。
蘇粲隻央求了他一句:“出去好麼……我不想弄髒你……”
蕭繁像癱瘓了一般坐倒在沙發椅上,頹然地瞪著天花板,白晃晃得眼暈。數小時裏,他感覺自己曆經了太多次的過山車,身體與心理皆是,大傷元氣。他還並不清楚蘇粲被劫走的這數小時內,蕭錦對他做了些什麼。其實無需多問,蕭繁已有了最壞的答案。
麵對既成的事實,蕭繁感覺無力。他還記得從小到大無數次同蕭錦的“較量”之中,犧牲了多少自己的所愛,蕭錦總是處心積慮地想從他手中拿走一切,即便那不是他所需要的。他甚至隻是找個借口,肆意地使用他的物件,因為他知道,自己碰過的東西,蕭繁絕不會再用,那是占有欲所導致的一種變態的潔癖。然而,蘇粲竟可以是唯一的例外麼?
蕭繁緩緩地歎了口氣,室內的溫度是幹熱的,卻似乎還是看到了慘白的水氣。幻覺還未退散以前,家中的電話鈴聲大作。蕭繁一驚,木訥地接起來。
“弟弟,不要著急掛電話嘛。”蕭錦玩世不恭的聲音,簡直讓人有種想要掐死他的衝動,“無心打擾,隻是關心一下,你是否安全到家。”
“那我一定是令你失望了。一路平安,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噢?那我的確是很意外,原本我以為,你一定忙得沒空接我的電話。”
“蕭錦,說話不要兜圈子。”蕭繁捏著話筒的手驟然收緊,“此外,我必須敬告你,不僅僅是蘇粲,是我的東西,我會一樣一樣地收回來。”
“這是在向我宣戰嘛?蕭繁,你不是向來都懂得自甘放棄麼,我倒是一直很羨慕你這種與世無爭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