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3 / 3)

蕭繁隨手翻了翻他在看的書,竟都是一些買來後便束之高閣的書,那些艱深晦澀的哲學名著對他而言隻能是一種標榜自己的擺設,沒有想到如今倒遇到了蘇粲這麼一個伯樂。但同時蕭繁又不免擔憂,唯恐那些書隻會讓小人在抑鬱的泥沼裏越發地不能自拔,所以特意從網上購了一些輕鬆積極的讀物堆在架子的顯眼處。

蘇粲大概是領悟了他的用意,不負苦心地從裏頭挑了一本來讀。某天夜裏蕭繁在外應酬晚歸,發現小人躺在書房的地上就這麼睡著了,臂彎裏還抱著那本已經讀了好幾天的《快樂王子》。蕭繁將他抱起,頭頂的燈光剛好照到臉頰上未幹的淚痕。

也許隻有在夢裏,蘇粲可以找到自己的快樂王子。

小人不再同他針鋒相對地說話了,這是蕭繁曾經所期望的,總以為乖順的蘇粲會讓自己更加滿意,然而實現的時候卻發現全然相背。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蛻去了一身刺的刺蝟,露出白白軟軟的本來麵目,說不上有什麼不好,卻又是完全的陌生。遺失了鎧甲的刺蝟丟掉了保護自己的惟一屏障,注定無法生存。

蕭繁想方設法地同他對話,在晚飯過後跟他談論這一天裏所發生的各種事,小人會認真地聽,卻隻是偶爾被動地答應兩聲。終於蕭繁按捺不住地問他何以轉了性,蘇粲沉思片刻,淡淡地反問道:“怎麼?這樣難道不好麼?”

這段相對沉悶的日子裏,蕭繁沒有對小人有過那方麵過分的要求。單純的一個撫摸都會令蘇粲下意識地躲開。當掌心即將觸摸到柔軟的頭發上的一瞬,沒有什麼比錯過讓他覺得更落寞。蘇粲埋下頭的樣子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因此,蕭繁總感到那天發生的事所埋下的後遺症比想象中的要深,甚至不安地懷疑蕭錦下的藥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他隻有請他的老朋友吳醫生來給蘇粲作了一個全身檢查,得到的結論是一切正常。見蕭繁仍是將信將疑,便很不識趣地補充了兩句:“大病初愈的人總是需要一點時間調理恢複,你還是不要逼得太緊了。”

蕭繁似是明白了什麼,將老朋友送出門的時候又忍不住多問一句:“淮遠總覺得這小子跟在我身邊沒有好下場,你怎麼看?”

“我倒沒有他這樣悲觀,這個男孩同你剛好相反,外冷內熱,養著他對你調養性情有益。”

“你是說……我的脾氣不好麼?”

“現在的確是變好了一些。”

蕭繁無可奈何地笑著送走了客人,轉身竟一下撞上了蘇粲,手裏捧著自己的外套:“要出去麼?你的大衣,天氣預報上晚上會起大風。”

蕭繁本沒有要出門的意思,此刻卻頓生興致:“那……一起出去散散步吧。”

習慣一個人對於蘇粲而言是一個危險至極的信號。習慣清晨醒來時一睜眼看到的人是蕭繁;習慣在蕭繁麵前得寸進尺地嘲諷;習慣蕭繁的手揉在自己頭發上的那種觸♪感;甚至習慣了強勢的擁抱掠奪的吻?他還記得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早晨,不斷地刷牙漱口以後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輕輕舔了舔嘴唇,舌頭傳來微微發燙的知覺。他才明白原來那上頭已經沒有了惡心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蕭繁的味道,淡淡的,融著體溫的薄荷香。

蘇粲惘然地給了蕭繁兩次機會,兩次以後他已經站在了自己世界的門口,一隻腳跨進了禁區。蘇粲的邏輯是悲觀而絕對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付出,有的隻是一場場華麗精湛的表演。如果說一開始需要自己是因為這副還值得一看的皮囊,那麼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