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道:“其他人就算了,阿嬌怎麼可能去咒死皇祖母。皇祖母年紀這麼大了,今天又發生這麼多事,突然去世了,也不一定是被咒死的。”

王太後嘿然道:“人家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還不信,畢竟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沒想到我自己的兒子竟然是這樣的人。好,好,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生下的你,我就得自己擔著,被咒死了也是活該。”

劉徹聽了這話,還能說什麼,忙連聲道歉並保證自己一定會嚴查,嚴懲。好說一番,才將王太後哄走。

郭舍人也知道剛才王太後的話,他繼續小心道:“娘娘說想見您一麵。”

劉徹一腳踢翻案桌:“她和韓嫣的事……她還有臉見我!”

郭舍人道:“陛下不妨去聽聽娘娘怎麼說的,什麼犯人也都得給她自辨的機會不是。但陛下若是心煩,不去就是了,反正您已經下令讓侍禦史張歐大人徹查此事,老郭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了。”

劉徹道:“大長公主回去了嗎?”

郭舍人道:“回去了,但是大長公主說明天一定要見到皇後娘娘。”

劉徹道:“當年大長公主誣陷栗姬說她行媚道之事,她對這玩意這麼了解,若那真是阿嬌的,我看十有八九是她交給阿嬌的。好,既然阿嬌要見我,我就去見她。”

路走到一半,他就被長秋殿的宮女給攔住了:“陛下,太後娘娘請您去長秋殿一趟。”

“有什麼事?”

宮女道:“娘娘心口疼,要陛下一定過去一趟。”

劉徹聽說母親心口疼,忙擔心的快步趕過去。他走進長秋殿,就聞到濃重的藥味,王太後正躺在床上,病怏怏的,臉色十分蠟黃。她的三個女兒圍在身邊,垂著頭抹著眼淚。

劉徹心中一驚,問道:“母後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王太後道:“誰知道呢,我就是突然心口難受。太醫也查不出什麼來,就給我開了劑安神的方子。”

平陽長公主嘴唇哆嗦道:“怕不是那詛咒發作了?”

劉徹道:“阿姐說笑了,這些東西哪能這麼靈?”

王太後哭道:“你啊……你這是要等我也死了才肯在意是不是?”

劉徹道:“兒子怎麼會呢,母後別擔心,我已經命人徹查此事了,若真是阿嬌所為,我……”劉徹這些日子以來終究和她處出了些感情,有點不忍心定她的罪。

王太後轉過頭去,道:“罷了,罷了,就是我命苦。”

平陽長公主和南宮長公主在旁邊打圓場,劉徹被她哭的心軟了,手貼在她的臉頰上抹她的淚珠:“母後,您放心,我一定徹查這件事的,您若擔心媚道的事,我這就找幾個方士進宮來驅驅邪氣。”

王太後道:“你不會被她枕頭風一吹,心就軟了?”

劉徹笑道:“母後,我就您一個阿母,她哪能和您的安危比啊。”

王太後歎氣道:“你若偏袒她,我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命苦。”

劉徹進椒房殿的時候,正是黃昏。

殘陽自椒房殿的窗戶照進來,陽光落在粉紅的牆壁上,譚意濃坐在角落裏發怔,聽到他的腳步聲。抬起頭來,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望向他。

饒是已經決定要對她冷酷到底,劉徹還是不由問了句:“你哭了多久了?”

譚意濃道:“挺久的。”聲音也很嘶啞。

劉徹快步走過去,看著她幹裂的嘴唇,道:“伺候的人都到哪裏去了,也不給皇後娘娘倒水喝。”

一個宮女忙走過來給他二人倒上茶水,煙氣嫋嫋,裹著譚意濃單薄的身子,劉徹也不由心中有點發疼,但是他心疼她,又覺得是對不起王太後,隻好發作這倒水的宮女,對他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讓他們仔細點,敢怠慢皇後,就別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