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地一揮手:“滾到你大哥那裏去。”
司文勉已是伏跪了一整天,隻感到自己膝蓋裏軟得像遭過臏刑,這時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方邁開一步竟就向前栽倒,瞧著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套頭,一路拖拉著猛衝。可巧正前方正擺了一隻燒著的火盆,他心中大叫不好,卻是膝蓋打彎,如高速迫降的飛機無從轉向閃避,隻能一路摧枯拉朽,趔趔趄趄、結結實實地一頭栽了進去!
那火盆邊緣吃著猛力,彈跳著飛到半空,如雜技演員般在空中翻轉一圈,隨即下起一場凶悍的火夾灰。
火盆落地,眾人驚叫,隻見肇事者麵朝下地橫在地上,燒著的紙灰紛紛揚揚地落到他身上,火舌立刻在孝服上竄了起來。司文勉還沒有撞暈,扭頭一瞧背和屁股一片如蛋糕上插了蠟燭,火光閃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咧嘴,哇哇大叫起來。
司遠陽眼見著他在自己麵前一頭栽進了那隻燃燒的火盆,大駭之下首先反應過來,兩步殺過去撕他的衣服。司文勉感到火舌已經舔上了自己的屁股,邊慘叫邊在地上亂扭;司遠陽滿臉凶狠戾氣,瞧著像極了在大剝活人皮,聲色│情狀極為慘烈。一時間整個靈堂裏隻聞裂帛聲以及尖嚎聲,而那台詞卻是不知所雲,聽著隻有“哇”“嗷”“嗚”一類。在場的人終於是反應過來,司太太的兩位兄弟此時倒是眼疾手快,扯下窗簾來撲打外甥;女士們叫成一團,一邊撫著胸口花容失色一邊指揮男士們:“快去快去!打電話叫消防隊快來!啊!——”消防隊沒來,卻有一桶冷水搶先趕到,當頭澆下,“嘩”地一聲,地板上冒起縷縷白煙,頓時徹底偃旗息鼓。
唏噓一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衣料的焦味。
司文勉,作為差點被燒掉屁股的受害者,驚魂未定地伏在地上大喘氣。接著,他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猛地拖起來,臉上像打板子一樣挨了一記耳光。
這一巴掌打得他腦子裏嗡嗡作響,好不容易定睛一瞧,隻見司遠陽半身濕透,模樣狼狽地蹲在地上,臉上怒目圓睜,劍眉倒豎,宛如一隻凶猛殘暴的野獸,正用一種痛恨的目光瞪著自己。
司文勉一怔,有些抗拒地掙了一下,立刻,父親的巴掌如同夏季的狂風暴雨般猛烈地扇向他,一個接一個地沒有停歇,簡直像是帶著一種殘忍的毀滅氣息。
司文勉如同一隻小野獸一樣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不知是求饒還是反抗,總之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閉著雙眼,一徑被父親扇成了一隻豬頭臉。
眼見著司遠陽是要將兒子拖口袋一樣拖出堂外暴打,男士女士們都看呆了。司太太娘家的兄弟姊妹急忙勸止道:“有話好好說,他自己也不是成心,打他做什麼?”
司遠陽全沒聽見,一下甩開眾人,蠻恨粗暴地從地上拖起司文勉的上半身,反手又是一個耳光。司文勉當著這麼多人挨了父親的揍,委屈得要死,被外婆家的人這麼一幫,忍了半天沒忍住,又是哭了起來。配著那張腫脹紫紅的麵孔,哭相也頗為可怖。
旁人見狀去看司遠陽的臉色,發現他此時是麵容冷肅,一上一下地喘著氣,眯著眼睛一寸一寸打量著手裏的兒子,眼中火冰二重天,便以為司遠陽方才是暴怒,現在馬上就會冷靜。誰知下一秒,隻見司遠陽猛地伸手把兒子從地上薅起來,暴喝道:“哭什麼哭!我記得我養的是兒子吧?!混賬!”
司文勉被父親勒住了衣襟,呼吸困難,全力地去踢打對方,因為身上的孝服已是破零破落,捉襟見肘,屁股都險的要露出來,所以他倍感痛恨地吼道:“放開我!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