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兩人就這麼貼在一起跌了進去。
王小姐是下了狠勁,死死抱住對方,一邊流淚,一邊將對方咬得體無完膚;司文勉心中厭惡這女人到了極點,凶狠地去扯她的頭發,剮心的憤怒使得他破口大吼:“你還想讓我幹你啊?真缺男人我就滿足你,然後給我滾,別他媽的指望我會娶你!”
王小姐嗚咽著哭著,口中喃喃說著什麼,接著她忽然伸手捂住了大張的口鼻,眼中露出驚恐萬狀的神色。
司文勉隨著她的視線一回頭——
司遠陽端坐在床沿。
預感
司遠陽的眼神如針,向這對“夜半私會”的叔嫂刺來。
隻開了一盞台燈的房間裏,沒有一絲風,空氣鈍重得攪不動,死寂得沒有底。
司文勉以光速飛快地回顧了剛才自己與王小姐的對話,認定自己不但毫無罪過,更有類似坐懷不亂的高風亮節,故而坦坦蕩蕩地回視父親,仿佛被人撞破了自己不可告人的高尚,成為翻倍的高尚。
而王小姐則不然,仿佛見到了活鬼,嚇得牙齒捉對兒打架,兩腿抖得如同癲癇。奸夫不肯“和│奸”,她不但“逼│奸”不成,反被自己的公公撞了個正著。承受不住司文勉從旁散發的鄙夷,以及司遠陽那種將她對穿的銳利眼神,她扯著嗓子尖叫一聲,表情就如蒙克油畫《呐喊》中的人物,一頭衝出了門。
“你可都聽到了,是她先招惹的我。”司文勉一攤手:“跟我沒關係。”
“我沒聽到。”司遠陽臉色鐵青:“我隻看到你跟她親在一起。”
司文勉不相信,可是真有點擔心:“你一直坐在裏麵,怎麼可能沒聽見門口的聲音呢?”
司遠陽沉默下來,刀削似的側臉上表情莫測,忽而又開口:“我要是沒坐在這兒,你這會兒會在做什麼?”
司文勉大搖其頭,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表情:“哈,能做什麼,這種女人,送給我我都不要。”
司遠陽長久地望著對方,不知怎的,感到了一種猝不及防的荒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司文勉享有各種怪異的身份,比如男人,比如男朋友、丈夫。他世界這樣廣大,可以成為的人這樣多,快樂與刺激也還這樣多。
那些身份總要發生,有些早已發生;而那些世界他鞭長莫及,縱有心,也無力。
他突然感覺自己已經很老,老得再沒有心力去迎接哪怕明天的周旋。一世的痛苦、傷感、啼笑,如同河口決堤,你爭我搶,洶湧而來。司文勉人生的快樂也許才剛剛開始,他人生的快樂也許已將結束,或者說,為了保全另一個人的快樂,而一生都沒有到來。
他簡直不忍心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醜陋與齷齪,危險與不測,還有許多不能說的事情。
他不是糊塗人,曉得今晚的事,司文勉並無大錯;可看到對方嘴唇上的點點口紅,心中竟還是輕快地一陣嫉妒。
摸出一塊方帕按到司文勉嘴上,他像一切護短的父母一樣,隱藏極深地在心中暗罵王小姐,認為她吊膀子揩了自己兒子的油。
司遠陽麵上波瀾不興,心中想道:“那女人要不得,若她自己先逃了,那最好,否則……”他看了一眼司文勉,帶酸地暗想:“德勖本身品行端正,不會被帶壞;這個小混蛋,沒有定性,滿肚子邪門歪道,難保不被王月雯挑唆得壞透了。他一向沒什麼眼光,喜歡女人也沒什麼品味。”
他倒是沒想到,壞人的品味一般不會差的,就像惡獸隻吃肥羊;品味差的大都是好人,且品行愈好品味愈差,溫良柔順到了兔子的地步了,能吃的就隻剩別人的窩邊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