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臉立得筆直,滿心委屈:“我沒讓他戒礙……要不,再讓他抽上?”
高維鬆正在踱步,猛地回頭破口大罵:“放屁!他要是再戒,還有命沒有了?!你說他腦袋在牆上撞了四五天,是不是?這是要死人的!廢物!你們倒好,啊?我一不在,你們要反了天啦,給他供水,還敢幫他瞞著我!”
副官下巴滴血,一聲不吭,心想要不是我後來給他供水,他早死了!瞧他那個鬼樣子,又酸又臭!
袁名山替將軍順氣,虎起臉教訓那副官:“正是呢!怎麼不曉得派個人來報告將軍呢?就是來跟我通個氣兒也好啊,不至於教將軍發這麼大的火。你們這幫老兵油子,盡自作主張,自己去外麵領棍子去!”
那副官感激地瞄了袁名山一眼,走了。
高維鬆火藥桶似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裏。袁名山鑽研他臉上的表情,笑模笑樣地說:“將軍,名山陪您去瞧瞧司先生?”
兩人來到司文勉的房間,見滿室陽光,床沿上麵對窗戶坐著一個人,瘦削的背對著門,兩塊肩胛骨在綠色軍裝下高高聳起。聽到腳步聲,他機警地轉頭過來,看了一眼後很快又轉過頭去。
來的兩人看到司文勉的臉後都是一怔。五天的折磨,他那青年人豐潤的臉頰已經削了下去,麵容蒼白尖銳,仿佛成熟穩重了十歲,心誌堅強了百倍,可以冷眼看待一切。
高維鬆見他的臉在眼前一現,軍裝筆挺,頭發烏黑,神情兀傲而冷淡,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仿佛一種故人來了又走的錯覺。
袁名山的心裏則在想,他怎麼長得和將軍這麼像?!
高維鬆走到他正麵去細看他,卻沒了那種感覺。他看著他,發現他的臉浸潤在金碧輝煌中,蒼白得透明,沒有一絲瑕疵,不由心猿意馬,想起錢司令的話:“經得起大太陽底下看的,才算絕色。”
司文勉對他的心思有理解似的,抿著嘴唇,受辱似的,無聲地別過臉去。
高維鬆樂了,覺得他這別扭驕傲的小模樣真是有趣極了。不僅有趣,而且可愛。他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的怒氣,把他的腦袋扭過來,故意地湊上去細看,嘴裏還砸吧砸吧的,說:“你以為你好看?老子稀罕瞅你?把你美的。”心想:“我要是有個兒子,準比他好看得多!”
司文勉一甩頭,甩開腦袋上的手。
高維鬆拍他的頭頂心:“滿頭的包,還不消停?再甩,再甩把你腦殼劈開來!”
司文勉睇他一眼,表示不屑。
高維鬆下意識地一摸武裝帶,又想抽他了,渾身的血都沸了。一抬頭,發現司文勉眼帶恐懼地望著自己,腳跟都抬了起來。
高維鬆笑了,瞥了一眼邊上袁名山,對方立刻遁了。
司文勉一看這情形,驚懼地站了起來:“我,還沒有好……”
高維鬆朝他伸出一隻手:“過來,先過來再說。”
司文勉退了一步:“真沒好,真的……”
高維鬆坐在床沿前傾身體,一把將他拽了過來夾在兩腿之間,一手從後方摟過他的腰,一手拍拍他的屁股:“不打你,你看我都沒有拿皮帶,你怕什麼呢?你見了誰都這麼擺臉子,是不是?你這是碰上了我,我不計較,要是碰上別人,早把你抽筋扒皮啦!”
司文勉冷笑,心想臭王八、老不死。
高維鬆摸上了惦記已久的屁股,愛不釋手,躍躍欲試地在上麵扇了幾巴掌:“過兩天去上海,你跟不跟著我?”
司文勉搖頭擺尾,煩躁極了:“你又救不出我爸爸,跟著你有什麼用?爸爸的關係在南京,我跑到上海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