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準他成不了氣候,便沒從重懲戒。

而寧王與李之澄之間,是有些淵源的:早在李之澄十四歲的時候,寧王便通過其母妃再三求娶,李大學士再三婉拒。

婚事自然是沒成。

寧王因愛生恨,要挾李之澄?

不,不是。

如果是那麼簡單的事,之澄早就告訴老五了,哪裏會有長達四年的分離,又哪裏會有那麼多的苦楚、絕望。

但是,也不能說與兒女情長無關。

有些人,對女子心動了、求而不得之後,仍會留意她的大事小情,知曉她的軟肋,不論心裏是否放下,會在權衡輕重之後,加以利用。

之澄的軟肋是老五。

她當初謄錄的兩份東西裏麵,是否有指摘老五在官場上行差踏錯之處?——最起碼,老五去金陵,確然有徇私之處。隻是先帝信任,他亦信任,從沒當回事。

再就是,她謄錄的東西裏麵,應該也有涉及她父親的內容。不需想,必然是能夠將李景和歸之於亂臣賊子的罪名。

之澄最在意的,除了南哥兒,不過就是這兩個人。

那麼,太後在這件事情中,又能做什麼?

什麼都不能做——寧王求娶之澄的時候,在她入宮前後,她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心`

當日,皇帝傳旨,為原衝、李之澄賜婚,親筆書寫聖旨的時候還說:“四叔,我給李小姐封個郡主吧?嗯,還有林漪妹妹。”

孟觀潮笑了,“不用。倒是可以早些冊封李小姐誥命夫人。”

“這容易。初十當日,我再傳道旨意。等會兒我就知會禮部的人。”

“好。”

皇帝寫完聖旨,笑問:“我近來特別乖吧?”

孟觀潮笑出來,“嗯。”

“那麼,元宵帶我和林漪賞燈的事情——”

“答應你了。”

皇帝險些雀躍歡呼,又順勢道:“賞燈之後,我要去你家裏看煙火。”

“行啊。”

“誒呀,四叔,”皇帝麻利地站到椅子上,又猴到孟觀潮身上,小胖臉兒笑成了一朵花,“你怎麼這麼好啊。”

孟觀潮笑著拍拍他的背,心說正在算計你娘,可不就要對你好點兒。自己也覺得不厚道,可是,沒法子。

十一月初六,傍晚,靖王回到帝京。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回府更衣麵聖,而是風塵仆仆地趕到孟府,見孟觀潮。

孟觀潮正在跟母親、妻子、女兒用飯,聞訊後有些驚訝,到了外院暖閣見到靖王,笑,“胡子拉碴的。何時起,我們靖王爺不修邊幅了?”

靖王笑著給了他一拳,沒正形地道:“想你想的。”

孟觀潮笑了,“怪不得我總做噩夢。”

靖王大笑,隨後道:“我得問清楚幾件事情。”

孟觀潮便遣了服侍在室內的下人。

靖王正色道:“西北那兩個總兵,與他們有牽扯的那些官員,你怎麼還不給他們定罪?我聽說,都關進詔獄了?”

“嗯。”孟觀潮閑閑落座,“好不容易逮住這麼多官員,不好生利用,不是太虧了。”

“你就說你想怎麼著吧。”靖王拎過一把椅子,放到孟觀潮對麵,落座後,身形前傾,定定地看住他,“真不想讓我活了?”

孟觀潮失笑,“那得看你想不想活。”

“不就是要收拾你們家老大麼?”靖王道,“我不是早跟你說了,隻要你讓我回京,過兩年舒坦的日子,我就幫你把他弄死。怎麼著,不信我了?我幾時跟你說過虛話?”

“不是不信你。”孟觀潮說道,“還有兩個人,你也得幫我整治。”

“直說。除了你,我沒轍,別人都不是事兒。”

孟觀潮笑出來,“太後、寧王,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他們能有什麼貓膩?”靖王蹙眉思忖著,“寧王看中的,不是原衝媳婦兒麼?被李家一再婉拒婚事之後,他才神叨的。

“有兩次,先帝要給他賜婚,私底下問他是何心思,他都說隻要李之澄。先帝就生氣了,說你是皇子也一樣,沒道理強娶誰,該滾哪兒滾哪兒去。”

孟觀潮挑了挑眉,“這些,我從未聽說過。”

靖王就道:“那時候,先帝正往死裏使喚你呢,你怎麼可能顧得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