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讓我再折騰兩天吧,過兩天就好了,”吳哲慢慢把眼睛給閉上:“你總要讓我折騰兩天,要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從容鎮定理智平和,一個老A的責任,一個組長的擔子,這些吳哲都知道,也能做到,隻是這一刻,他隻想把它們全部都放到一邊,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為袁朗快要死了!
有時候,吳哲簡直覺得這句話像是一個終極的咒語,任何的人或事在它麵前都會粉碎,他向鐵路請假的時候也隻說了這麼一句,他看到鐵路欲言又止,到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批了假條。
是的,袁朗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會比這更重要?任何事都可以往後移,他的生命還很長,無數責任無數義務,都等著吧,等著他回來承擔,而袁朗的生命已經很短,所以……
請讓我陪著他!
他把所有的時間,所有精力,前所未有的空前專注全部放在這一件事上,安靜的陪伴,等待。
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縷呼吸的消散,每一聲心跳的遠去,等待時間的分秒時針利刃一樣劃開他的心髒,一次又一次,像一場淩遲。
很痛,可是如果這種疼痛是袁朗最後能給他的,他也想好好感受,無論歡喜悲傷,屬於那個人的一切,他多少都不嫌多。
13.
袁朗的手掌,撫過吳哲的頭,臉,脖子,指間像是流過了風。
吳哲閉著眼睛,感受袁朗目光的壓力,袁朗的目光是有壓力的,無論是他用銳利如刀鋒般的眼神嚴格的審視自己,還是用溫柔如情人低語一般的眼神凝視自己的雙♪唇,都是!
那是一種可以被感知的壓力,吳哲感受著這種目光滑過自己的眼睛,嘴,下巴,脖子……再往下……
一如曾經的每一次激情過後,最輕柔的撫摸。
“隊長,”吳哲慢慢微笑起來:“我會好的,會沒事的,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裏不穩,總要折騰一會才能認命,你就別和我計較了。”
袁朗苦笑,他本來以為這輩子唯一的眼淚得被這小子給煽下來,忽然發現,原來做了鬼,是沒有眼淚的。
欲哭而無淚。
“隊長。”
很輕的聲音,帶著笑,有一點留戀,會讓袁朗想起每次他穿好衣服離開時,回頭看到的吳哲的雙眼,清亮的,明明白白的坦誠,戀戀不舍也寫在眼底,快樂和滿足也寫在眼底。
這是就是他的吳哲,袁朗心想,當所有人都覺得應該要保護他的時候,抬起頭,卻發現他在你上麵微笑,他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接受,他的強大,源於他的坦然。
吳哲安靜的合著眼,把頭偏向一邊,慢慢睡去。
左司辰忽然打開門衝進來,聲音裏難得的有了幾分急促:“他的心髒停跳了。”
吳哲一翻身從床上坐起,拔了針頭就往袁朗的病房裏跑,袁朗攔著左司辰幾乎是在點氣極敗壞的在吼:“這次我能死成嗎?”
左司辰咬著嘴唇:“我會想辦法讓你死掉。”
袁朗一時如釋重負,這才意識他們剛才的對話實在有點搞笑。
病房裏一片兵荒馬亂,醫生、護士,穿梭來去,各式各樣的儀器在滴滴嗒嗒的亂響,吳哲筆直的站在旁邊,等待,以一個軍人的姿勢。左司辰掌心裏含著一道符,趁亂擠到‘袁朗’床前去,把手掌貼在‘袁朗’的天頂處,不一會兒,他又擠了出來,揚頭向袁朗打去。袁朗隻看到一重深重的黑影襲來,身體如遭重擊,不自覺往後退了一下,把身後的儀器碰響。
袁朗大為震驚的看著仍然在自己的身體裏亂晃的金屬架子,左司辰的眉頭皺了起來,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旁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