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無盡的勇氣。
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周牧心裏突地跳了一下，有個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行字正是出自蕭凜的筆下。那黑色蒼勁的字體，還有透著紙背仍散發著涼意的語氣，都無疑是那個少年的風格。
伸出手細細撫摸著屬於少年有力的筆跡，把心思都沉澱在默默回味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事件中，周牧發生了細不可聞的歎息。蕭凜，這個有著如此俊逸別致筆跡的少年，為何就連他寫下的隻言片語都能牽動他的心神？擁有無盡的勇氣，這又何嚐不是他一直以來迫切渴望得到的東西呢？
第 14 章
“嗡——嗡——”
04年買的舊手機發出古板的震動聲，還沉浸在自己思維裏的周牧過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趕緊慌慌張張接聽起來。
“喂，請問哪位？”
“你怎麼那麼久才接？發什麼呆哪？”
電話裏傳來女子帶著怨懟的聲音，竟然是將近半年沒有聯係的紀雪雲打來的，這倒是周牧始料未及的，還以為她早把自己忘了。
“怎麼又不說話了？你究竟在沒在聽？”
紀雪雲可不管周牧再次聽到她的聲音究竟是意外多些還是暗喜多些，她的聲音是不耐煩的，她隻知道她現在很急，能和周牧少說一句是一句。
女子冷漠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周牧在接聽電話的一瞬間心底還存有的一絲期待。沒期盼著她對自己有多熱情，可聽到她不耐語氣的時候，心還是微微地痛了。
“我在聽，你有什麼事？”
“那個。。。阿彪他又受傷了，這次挺嚴重的，醫院裏躺了十幾天了，我自己的積蓄用完了，父母又不肯借，你現在手頭有沒有錢？過段時間就還你。”
估計是自己都覺得三番兩次借周牧的錢過意不去，紀雪雲的語氣帶了些猶豫，但仍舊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情，就連那句無數次的空頭支票“過段時間就還你”還是說得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周牧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想象著電話那頭的紀雪雲此刻的表情是不是正滿臉急切慌亂想要早點擺脫地，一如當年她對一臉茫然的自己提出分手時的表情。他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那時候她秀美纖白的頸項上那抹殷紅色的吻痕，在米黃色的高領絨衫下散發出若隱若現的妖豔氣息，那抹殷冷的紅，此刻仿佛穿梭了七年的時空，從當年那個嗜好穿米黃色衣服和荔枝，長著一張清秀乖巧臉蛋的紀雪雲的頸項上跳下來站在了他的麵前，氣勢囂張地狠狠嘲笑著他的遲鈍與懦弱。
“你要借多少？”
周牧的臉上是笑著的，心裏也在笑，和那抹刺眼的殷紅一起，嘲笑著以前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七年了，麵對一次次欺騙自己、歧視自己的人，他始終無法狠下心來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兩萬。”
很好，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這幾年的零碎拚拚湊湊還是勉強能湊齊了。咧了咧嘴角，自己是否該慶幸一下這些錢沒白賺了呢？
“我怎麼把錢給你？”
“你現在有沒有工作？我可以去你單位。”
“我現在在海韻實習。”
那頭的紀雪雲愣了愣，心裏也是沒想到這個長得不怎麼樣又傻呆呆的前男友如今竟然也出息了。又想起自己現在跟著阿彪有一頓沒一頓，還得時不時擔驚受怕，連基本的溫飽都無法解決。看到如今連窩窩囊囊的周牧都混到了當老師的地步，而她這個同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卻過得如此狼狽，心裏就說不出的豔羨加嫉恨，可想到自己當初背著他選擇了阿彪，又覺得實在沒有嫉恨的立場，心下便隱隱有些悔恨。倒不是突然悔悟當初的背叛，隻是當初年紀輕輕，被電視與小說中虛構的美好愛情所吸引，一心幻想著富有刺激、危險□情的小女生終究會成長為整天為柴米油鹽煩惱發瞅的尋常婦女，人長大了，思想也會跟著變得現實，現在的紀雪雲寧願跟著一個當初她認為的廢物過三餐穩定的生活也不想跟著個黑幫小混混整天提心吊膽去談所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