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門內傳來任元風的叫聲。

夏樹深吸一口氣,踏進了塔樓裏。

黑暗立刻浸滿所有視覺,陽光被阻隔在外,這裏四周的牆壁全都是凹麵鏡,黑沉沉地看不見人影,正中央有一座祭壇,四周被一圈血紅的鐵鏈包圍著,白色的祭壇不知用什麼材質製成,透著一股灰質的死氣,台麵正中央刻了一個五角星標誌,那上麵擺放著一個圓杯形的銅鍋,那裏麵盛放著榿木和月桂枝。

任元風站在祭壇邊看向夏樹,“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還不等夏樹反應,任元風舉手放在夏樹額間,然後手指頭慢慢凝聚了一點點紅光,他用很緩慢的動作將那點紅光放在陰陽指針上然後一起放進銅鍋內。

銅鍋內突然燃起一團綠色的火焰,火焰開始搖曳不定,從綠色慢慢變成墨綠色。

“樹,說出你的願望!”

夏樹的目光被銅鍋的變化吸引著,那裏逐漸升起一個巨大的綠色影子,“夏樹!快點!”任元風焦急地催促著。

夏樹立刻回神,“我希望找到回去的方向。”

綠色的影子被灰色的白霧上下纏繞著,在夏樹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膨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緊接著爆炸出一團綠慘慘的光球,慢慢落入銅鍋內的指針上,當光球完全沒入指針後,夏樹突然感覺四肢全無力氣,有一種不可抑製的巨大恐懼包圍著他,他忍不住向後退去兩步,卻發現自己精疲力竭根本無法動彈,而後他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夏樹!夏樹!”焦急的呼喚聲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明亮的陽光刺激著夏樹的雙眼,他用手擋住陽光,慢慢睜開了眼,好半天才勉強看清眼前的人。

“元風……我怎麼了?”他虛弱地問道。

“你暈倒了。不過沒事,這是必然的。”

“那個……究竟是什麼?”夏樹想問的是那個綠影,還有那一星點紅光。

“路上再慢慢告訴你吧,現在時間不多了,看看這個指針,”任元風將指針擺近夏樹的眼前,指針外環繞著一圈紅色的線,似乎正在一點點減少,“當它全部消失的時候,就代表著你們的時間到了,如果還不能找到出口,你們就回不去了。”

“這紅色的是什麼?”

“是你的靈魂的一滴血。”任元風說完拉起夏樹,“我們要出發了。”

“等等!”夏樹突然想起來,“韓青在哪兒?”

韓青站在那扇古樸的木門前,聆聽著門內時斷時續傳出的歌聲,他慢慢抬起手推開了那扇門。

門內的所有景像和他童年時居住的老宅是一模一樣,四方的天井,泥土製成的牆壁,窗台上擺放著一排曬幹的玉米。

寬敞的院子裏坐著一位女子抱著一位嬰孩,那歌聲正是從她嘴裏傳來,她一邊唱著一邊抹著眼淚。

從屋裏走出一位男子,坐在他們母子身邊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低頭吧嗒猛抽了幾口煙,末了似乎做出重大決定一般扔掉煙頭對那女子說:“他娘,我去吧,醫生也說了,不能再拖了,再拖下下去,娃兒的眼睛就沒得救了。”

那女子聽到這話哭得越好傷心。

那男子拍拍她的肩,“這也是無辦法的事,誰讓娃兒一生下來就瞎了一隻眼呀,再苦也不能讓娃兒吃這種苦,俺給他一隻眼,他這輩子一定能出息的。”

看著這一幕,韓青突然覺得右眼一陣劇痛,他忍不住捂住那隻眼,酸楚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一直讓爹娘以為他是不知道的。

韓青是先天性角膜缺失,二十多年前角膜捐獻還是極其珍貴稀有的,就算有也未必能輪到這一戶貧窮人家,醫生說,如果沒有捐獻的角膜,韓青的眼睛是不能治療的,時間久了可能真的無力回天了。於是在韓青一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毅然決定將自己一隻眼角膜奉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