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唯一的反抗就是沉默。

這樣的悲劇也許並不罕見,中國人的教育模式原本就在扼殺孩子們的真性,因為所有的父母都經曆過人生的苦難,他們愛子心切,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經曆和自己同樣的苦難,希望他們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無傷無痛地走完人生,這就是他們以為給孩子最好的付出。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所做的努力是孩子們想要的嗎?

人這一輩子,苦難在乎難免,沒有經曆過苦難的人怎麼知道快樂是來之不易的,怎麼知道幸福是難能可貴的,怎麼知道知足常樂的真諦,怎麼知道自己的人生需要的是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出來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們將自己化作孩子的金鍾罩鐵布衫,將他們保護得完整無缺,伴著他們走過人生,可是你們能替代孩子走完這一生嗎?當有一天你們無力再去保護他們的時候,你們可有想過,從來沒有使用過翅膀的孩子們用什麼為你們撐起一片天?用什麼去無畏風雨搏擊長空?

更何況,人生到頭,誰人還能是“完整無缺”?

傷疤有時候代表曆煉,疼痛有時候代表成長。

也許未來幾多風雨,艱難險阻,不可知的危險隨時如猛獸洪水,但是就是因為未來不可知,所以才會讓人充滿希望。

身邊有一個人和自己一起麵對困難,並肩前行,這才是夏樹想要的人生。

指間的戒指紅色的光茫正慢慢消退,夏樹忽然有種感慨,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母親需要什麼?每次父親離開的時候,她都是偷偷的一個人以淚洗麵,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問過她這般委曲求全究竟為了什麼。

“夏樹……夏樹……”有人在呼叫,眼前的影像突然就消失了。

“唐先生?”夏樹驚覺站起四下打量,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你在哪裏?”

“這裏,我在這裏!”夏樹焦急地四下尋找,但是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濃霧什麼也看不到。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夏樹的肩,夏樹嚇了一跳,回身便看到了唐先生:“唐先生你怎麼找到我的?”

“現在沒有時間說這些,你快些跟我走,我送你回去。”唐先生說完拉起夏樹的胳膊要帶他離開。

“你等等!”夏樹掙開手猶豫地向後退了一步,“我現在不能跟你走,我答應了我媽要帶韓青一起回去。”

“韓青韓青!你就知道韓青,早就跟你說過他不能回去!”

“但是原野說他有機會!”

“那你到底是聽誰的?他還是我?!”唐先生隱隱有些怒氣。

夏樹看著他沉默了。

“看,連你自己都不能確定,你還猶豫什麼?快跟我走!”唐先生再次拉起他的手。

夏樹被他拉扯著走進一扇門,門內又一次出現那個奇怪的車站,那輛金色的火車,和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

“上了這輛車,你就能回去了。”唐先生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夏樹不由自主地踏上了火車。

火車一聲長鳴即將啟動,當車輪離開地麵的一刹那,夏樹卻縱身從車上跳下。

“你幹什麼!”唐先生接住他又驚又怒喝道。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還有事沒有做完!”

“什麼事?那些事根本不是你能做到的!連死神都無法違背契約,更何況你!”

“那我也要一試!如果我努力了但是最後沒有成功,我問心無愧,但是現在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走了,我可以騙過所有人但是騙不了自己。”

“我可以幫你抹掉這段記憶,回去後你根本不會記得這裏的經曆也不會記得有韓青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