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2 / 2)

柳若冰低下頭,眼望著懷裏的嬰兒,低聲哽咽道:“秋池,還記得清溪縣一指峰絕頂上我和你好了之後說的話嗎?我說我不會與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你,既然不能成為你的唯一,我留在你的身邊還有什麼意義?還是讓我一如所願,做你隔世離空的紅顏,守著我們的孩子,了此一生吧……”

這話語哀婉淒涼,可楊秋池聽去卻如同重錘擊胸,頓時眼前金星亂冒,喉嚨一陣發甜,胸腹間氣血翻湧,身子晃了晃,淒苦無助地喚了一聲:“冰……兒……”

柳若冰卻再不說話,手中韁繩一抖,甩開楊秋池的掌控,再沒看他一眼,勒轉馬頭的瞬間,袖袍掃過他三人胯下駿馬,隨即抖韁繩如風馳電掣一般衝上斷橋墩,如流星劃過夜空,從濁流滾滾的小河上飛躍而過,落在對岸斷橋墩上,再不回頭,策馬消失在雨夜中。

楊秋池嘶聲狂喊,策馬追去,不料方才柳若冰袖袍那一拂,已經將他們三匹駿馬擊傷,楊秋池坐下駿馬長嘶一聲,往前摔倒,他著地滾出,隨即爬起來,一身泥漿跌跌撞撞衝上斷橋頭。

宋芸兒和雲露的坐騎也受傷軟倒,宋芸兒眼見楊秋池發瘋一般衝上斷橋,生怕他情急之下跳入河中,幾個起落已經追上,一把將他拉住。

楊秋池掙紮著遠望朦朧的對岸,早已沒了柳若冰的蹤影,知道柳若冰性格剛毅,由此一別,此生恐難再相見,心中孤苦之下,適才那強行按捺下的翻滾氣血,再也禁控不住直衝而上,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漫天陰霾都兜頭罩下,眼前一黑,軟倒在泥地裏。

宋芸兒和雲露驚慌大叫,跪倒泥水中,慌忙將他扶起。隻見楊秋池麵若金紙,牙關緊咬,已是人事不知。

第三節 長子

直到第二日午時,楊秋池才悠悠醒轉。

隻見滿屋的人,除了一個花白胡子太醫之外,還有楊母、原配馮小雪和宋府尹也坐在床邊小登上,望著他欣喜落淚。馮小雪眼睛已經哭腫如核桃一般。秦芷慧、宋晴各自抱著嬰兒,還有宋芸兒、紅綾、白素梅和雲露,一起並排站在身後,臉上都掛滿了淚花。月嬋等貼身侍女站在屋角,也是跟著落淚不已。^o^^o^

楊秋池心痛如絞,孱弱地輕聲喚道:“冰兒……”

馮小雪忙道:“夫君,若冰隻是一時氣惱,她肯定會回來的,你別著急啊!”

楊母淚眼婆娑,禁不住拍著床沿哀聲道:“真是癡兒啊!你滿屋妻妾,上有老下有小,難道就不管我們,為了一個冰兒要舍卻為娘和這一大屋子妻妾兒女而去嗎?嗚嗚嗚……”

馮小雪等妻妾連聲安慰。

楊秋池隻覺得一顆心已經碎裂成千百片,片片都刻著柳若冰的名字。想起柳若冰此去再不回頭,心中疾苦,禁不住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湧將出來,淋得滿胸襟都是,慌得楊母、馮小雪等人忙不迭又是用手絹擦拭,又是急聲叫太醫。

太醫慌忙上前把脈。片刻,低聲說道:“太夫人、夫人不必擔心,楊公爺這是鬱怒憂思,致肝鬱化火,血失統禦所致,淤血積鬱胸中,時才鄙人已經給公爺服用瀉肝清胃,涼血止血湯藥,並用金針刺穴,有意將這淤血引出。現在淤血已出,隻需安心靜養,當無大礙。”

楊秋池吐了這口淤血後,也覺得煩悶欲裂的心口和緩了許多。楊母和馮小雪聽了太醫的話,這才長舒一口氣。

不料太醫又道:“隻是……”

“隻是什麼?”楊母和馮小雪的心又提了起來,急聲問。

“隻是,自古有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易·說卦》雲:“坎為水,為溝瀆,為隱伏,其於人也,為加憂,為心病。此非飲食藥餌調劑得好的。”

楊母長歎一聲,抓住楊秋池的手,眼淚又簌簌而下:“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為娘怎麼活下去啊……”

馮小雪安慰幾句楊母後,附身在楊秋池身邊,低聲道:“夫君,你這般獨自淒苦總也不是個事兒,若冰是一時負氣而走,依妾身看來,她帶著幼兒總在某處,咱們當下該慢慢尋訪,開導於她,就算她心如頑石,隻要咱們用心,總能將她勸回的。”

楊秋池輕輕搖頭:“勸不回了……,我知道的……,她……已經對我……死心了……”

雲露在身後失聲痛哭:“都是我不好!隻要若冰姐姐能回來,我……我就回苗山陪我爹爹去,終老不見秋池哥……”

宋芸兒跺腳道:“公主!這當兒你還說這些氣話!你是知道的,我哥也割舍不下你,要不然,早就如同那朝鮮女子一般搪塞出門了!”

宋芸兒雖然已經嫁給了楊秋池,卻一直習慣叫他哥,這聲音說得大了,將秦芷慧懷裏嬰兒嚇到,哇哇大哭起來,引得宋晴懷裏的孩子也湊熱鬧,頓時房間裏亂成一團。

侍女月嬋和小蝶急忙上前,將秦芷慧和宋晴懷中嬰兒接了過來,柔聲哄著出了臥室。房中這才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