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胯下戰馬驚得一聲長嘶,人立而起,猝不及防之下,將他顛下馬去,重重地摔在山道上。頭盔也摔飛了。一身鎧甲此刻變得十分的沉重。
“轟轟轟!”爆炸聲連連響起,整個地皮都在顫動,他忙不迭笨重地轉過身來,往身後巨響處望去,——天啦!真的山崩地裂了嗎?
隻見他剛才經過的那些峽穀驛道上的陡峭山岩,原先黑暗中看上去象老鷹。象狗熊。象大腹便便地孕婦的山岩,全都不見了。變成了夜空裏天上亂飛的碎石,如同幽冥深處飛出來的無數蝙蝠。劃著弧線落入亮閃閃的河水裏。
山崖驛道上的兵士、戰馬,無數已經倒在這些崩塌地山石下,那震天的轟響中,夾雜著士兵的慘叫和戰馬的嘶鳴聲,響徹整個山穀。
頭頂嗚嗚作響,不知道是什麼,已經過來的前鋒兵士們仰頭觀望,隻看見天上無數的黑影,蝙蝠一般朝他們兜頭飛落,等他們反應過來那落下來地原來是炸飛地碎石的時候,許多兵士已經慘叫著死傷在了這陣碎石雨中。
“發生了什麼事了?”李政很僥幸沒有被碎石擊中,他抱著腦袋艱難地站起來,他不敢相信,平靜的山穀裏,沒有下雨沒有刮風,連星星月亮都是那麼的安靜,怎麼山體會突然炸裂崩塌呢?
就在他驚恐萬狀疑惑時——
“轟……!”
這一次的轟響是沉悶的,卻是持續地,這轟響聲緩慢但十分迅速地越來越大。
腳下地驛道開始猛烈地晃動起來,在猛烈的轟鳴聲中,劇烈地晃動讓驛道上的前鋒兵士們根本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在地。一些戰馬嘶叫著狂奔,踩踏者倒地的兵士,黑暗中跌下了驛道外,沉悶地摔在河灘的岩石上。
李政站住了,他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借著一身重重地鎧甲的穩定力,在腳下土地猛烈的晃動中踉蹌著保持沒有摔倒,所以,他看見了,看見身後剛才崩裂的山岩上方,數十丈寬的整塊山岩,由於下麵岩石的崩裂,在重力作用下,整體滑落了下來!
山崩!
驛道上的一大片山體,整體崩塌了!就在那無數聲劇烈的轟響之後!
驛道上,數千的將士、戰馬,轉瞬之間便消失了!全部被那一大片垮塌下來的山體掩埋!
煙塵騰空而起,籠罩了整個山穀,連天上那朦朦朧朧的月亮和星星,都消失在了煙塵後麵。
聽不到慘叫了,因為慘叫的兵士差不多都被活活埋在了坍塌的岩石山體下,而前鋒部隊裏剛才被飛石砸傷的兵士也沒有叫喚,因為他們已經驚呆了,——瞬間,隻是瞬間,剛才還舉著火把的活生生的數千將士,便消失了,埋在了這一大片崩塌的山體下!
坍塌滑落的半個山岩,已經將狹窄的山穀河道填滿。
李政不知道該為自己沒有死而慶幸地大笑,還是該為不知如何發生的慘劇而痛哭。
就在他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山坡上,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之聲,亮起了無數的火把,簡直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隨即,那些火把如同長了翅膀,從山頂上飛落下來,落在他們身邊,四周頓時亮堂了起來。
他暗叫一聲不好,這是夜襲設伏最管用的手法,將火把從山頂扔下,照亮敵人,而自己卻隱藏在黑夜裏,方便進攻。
沒等他部署防禦,“咻咻咻咻……!”
耳輪中響起箭雨破空射來的聲音。
“啊……!”現在,又能聽到慘叫聲了,隻不過這一次是在身邊響起,驛道上被嚇呆了驚恐未定的將士們,猝不及防之下,又麵臨了箭雨的洗禮,無數虔誠的兵士在洗禮中中箭倒下。
李政也身中了好幾箭,他還是拔出腰間長劍,大喊著:“弟兄們,山頂有敵軍,衝上去!衝……”
“咻~!”一支雕翎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額頭!
李政眼睛瞪得溜圓,仰麵倒在了驛道上。致死他都不明白,在這岩壟山河穀上,在這靜靜的夜裏,怎麼會突然發生山崩,這些敵軍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通過了坍塌山體的前鋒營隻有兩千多人,而坍塌的山體將整個驛道切斷了,連穀底的河道都被堵塞了。那一通黑暗中的箭雨飛射而下,這兩千多前鋒將士成了活靶子,轉瞬間,死傷過半。
緊接著,山坡上響起了衝鋒的號角,數千軍隊從山坡上如猛虎一般撲下來,殘餘的前鋒部隊雖然都是久經沙場的將士,可被剛才山崩嚇昏了頭,雖然很快清醒,進行了頑強抵抗,無奈寡不敵眾,被一舉全殲。
楊秋池和柳若冰、阿杏妮等人站在山梁上,望著遠處驛道上慌亂地四處亂放火銃和箭的敵軍主力部隊,相視而笑。
楊秋池前來黔陽赴任,曾經經過這條路,知道這河穀驛道長達二十多公裏,地勢比較險要,尤其是靠近出口處,有一大片數百米長的山岩,屬於很容易碎裂的青石岩,隻要將下部岩體炸裂,整個山坡就會坍塌,會形成大麵積滑坡。
於是,他立即派出石匠開始鑿炮眼,幾十個炮眼沿著那山岩下部一字排開,然後他親自裝填炸藥和雷管(有底火雷汞,作雷管很容易),插上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