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入空門為僧數十載,對於佛門謁語了然於心,思索一下便知蕭瑟的用意。無外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語,隻說自己等人放不下一個遁入空門的孩子。
“施主此乃強詞奪理,放任邪魔流竄於世,乃是對我等為僧者最大的羞辱。”大和尚做怒目金剛姿態,但本性溫和良善,也能看出計陌與蕭瑟乃是善辯之人,若是尋常時間必然與兩人辯論一場,可今日身負除魔之責已是無暇他顧,繼續在這裏糾纏下去隻是徒勞,萬一在生出變故,有負自己等人的除魔大事。
“幾位施主既然選擇包庇那邪魔,阻攔我九龍寺諸位師兄弟除魔,那我等便將幾位與邪魔視為一體,我等便在這本相羅漢陣之內等候諸位了。”大和尚再次化為怒目羅漢姿態,看向雷無桀的麵容之中滿是嚴肅。“可莫小看了貧僧等人。”大懷禪師自六人之中一掠而出,直麵雷無桀的攻擊。
見大和尚來來勢洶洶,已經踏進大陣的雷無桀不敢大意,揮拳便打。
然而在大懷禪師眼中,雷無桀使用出的武功乃是佛門最基礎的拳法,甚至每一個入門弟子都要學習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羅漢拳,而且看雷無桀打出來的拳法,就是這最基本的大羅漢拳也用的不甚熟練,甚至連步子都能踏錯。隻當是這少年看不起自己,當下心生怒火,打出的拳法掌勁毫不留情的傾泄向雷無桀。
雷無桀昨日剛學習得拳法,加上計陌這些日子有意無意傳授的半步崩拳的拳勁,相結合在一起打出不倫不類的武功。隻是其中一個都用的尚不熟練,而今兩種不同的武功用在一起打了出來,步伐難免出現繚亂,一連踏錯幾步險些被大懷禪師一掌打飛出去。
隻是雷無桀的武學天賦到底是非同凡響,與那大和尚你來我往之間過了十多個回合之後,竟然漸漸掌握了兩種拳法的真意。
打出的拳頭沒有半點無方拳得痕跡,不缺少大羅漢伏魔無敵金剛神通的大開大合霸道拳意,其中夾雜著半步崩拳的恐怖力道。隻是打拳的姿態不甚好看,讓人看了隻覺得像是初次練武時的笨拙。
慢慢的,那大懷禪師也察覺到了雷無桀拳法之中的怪異之處,雖然那破綻百出的拳法是以大羅漢拳為基礎,但其中卻蘊含了一種從未見到過的拳意,拳勁剛猛無雙,比之上乘的佛門神通也不差。
隻是這人使用的不甚熟練,如此才能與自己僵持下去,若是換了一個更熟練的人來,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還不好說?
不過七位師兄弟布下本相羅漢陣,乃是七人的武功內力合為一體,與一人戰鬥便是同時與七人在戰鬥,任憑這少年的拳法如何神異,都傷不到他本身。
兩人你來我往,拳與拳交錯而出,一打我一拳,我還你一腳,僵持在一起,一時間顯得有聲有色。
山門之下,大梵音寺三百和尚誦經完畢,在法蘭尊者的帶領之下緩慢像大梵音寺而去,隻是一路之上所遇所見都超過了這些僧人往日的見聞。無數身穿各色服飾的騎士,在不同人的帶領下向著小山奔去。
胡護寺武僧為眼前這一幕感到心驚膽戰,若是這些人的目標是大梵音寺,恐怕幾個都不夠這些人踏破的。法蘭尊者搖頭不語,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臉色顯得無比的愁苦。
法葉尊者攜帶著一把破戒刀獨坐在小山腳下,孤身盤坐在向上的階梯之前,雙目閉起養精蓄銳。麵前一丈處插著一把陳舊的破戒刀,隻是這把破戒刀不負往日間的破舊,刀身上散發著不同往日的猛烈刀意,刀身周邊的空間以肉眼可見的的速度被破碎,修複,在破碎。
想起了昨夜碰到那道士的場景,兩人之間的一番對話,他知道無心不願讓自己在卷入紛爭中。十二年前他被那些人逼迫了解了葉鼎之的命,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對不起那孩子,如此十二年後便用這條命,用手裏的刀給他的孩子謀一條出路。
“來者止步!”
“哢……嚓。”
四麵八方趕來的人見到獨坐在階梯之下的身影,身上是破舊的黃衣僧袍,下巴上綴滿了亂糟糟的濃密胡子,未見刀起未見人動,隻是一道嗬斥聲,大地上便被憑空斬出一道三丈長的刀痕。
一己之力攔下上百騎,法葉尊者王仁孫睜開雙眼,帶著寒意看著下麵越聚越多的騎士。即便是豁出了這條性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攔下全部的人,但他能盡可能的將“不入流”的人攔在山下,不給上麵發生的戰鬥增加麻煩。
眾多騎士之中,有人認出了盤坐在階梯之下的身影,是大梵音寺的法葉尊者,也有人在看到這一“刀”所爆發出來的刀意,是認出了王仁孫這個名字。
十二年前,這個名字可是他們這些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沒想到時隔十二年之後,再一次見到這能夠破碎空間的刀意了。
“碎空刀王仁孫,你攔不住我們,識相的就讓開道路。”有人縱馬上前,對著盤坐下來的身影嗬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