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說完這話,人群靜悄悄,並無一人走出來。

縣尉摸著胡須一臉嚴肅道:“入住靈霧寺的香客已經離開也無妨,反正有名冊在,明日衙門官差到了還是可以請人過來的。”

這話一下子讓隱在人群中打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香客泄了氣,幾人越眾而出。

“不知青牛鎮的裏正可在?”

很快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走出來,衝著縣尉深深一揖:“見過大人,老朽在。”

縣尉暗暗抽[dòng]嘴角。

果然百姓們愛看熱鬧的天性是一樣的,估計鎮上腿腳利落的人都在這裏了吧。

這倒也好,方便查案了。

“裏正也留下來吧,再留兩個機靈的年輕人。”縣尉淡淡道。

對於本就為縣衙效命的立正、亭長等人,自然就無須太多客氣了。

“好了,各位鄉親暫時回去吧,本官今夜會徹夜查案,若有需要還會隨時叫各位前來指正。”

縣尉發話後,看熱鬧的人依依不舍離去,靈霧寺的後山一下子變得空蕩蕩。

此時日頭已經落山,連殘留的霞光都消失了,整個天空呈現出一種灰黃色。

縣尉目光從留下的眾人麵上一一掃過,最後看向玄慈。

玄慈念了一聲佛號:“大人請移步客廳吧。”

縣尉並未推辭,指出幾人:“各位也隨本官來吧。”

這些人裏有薑似一行人,大羊鎮李家兄妹,留宿香客以及青牛鎮裏正,當然也少不了靈霧寺的僧人,而那具男屍則被縣尉嚴命看管起來,留到仵作來了驗屍。

從空曠黑暗的後山回到燈火通明的廳堂,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縣尉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這位師父如何稱呼?”

被斥責的僧人忙道:“貧僧四海。”

“這位公子呢?”

薑湛看了薑似一眼,心情鬱鬱道:“大人叫我薑二就行。”

他特意在“薑”字上變了一下音調,落在旁人耳中,便成了“蔣”。

縣尉點點頭,問四海:“四海師父是什麼時候發現蔣二去了後山,又是什麼時候見他離開的?”

四海想了想道:“寺中午飯都是定時的,貧僧記得是吃過午飯後不久,也就是正午左右,至於什麼時候離開的……貧僧見蔣二來回幫四空師弟打了幾趟水就做事去了,並沒留意他是何時離開的。”

他說到這裏,死死瞪著薑湛:“但是他是唯一進入過後山的外人,四空師弟一定是被他滅口的!他就是害死井中男屍的凶手!”

薑湛氣得跳腳:“胡說八道!你這禿驢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的?”

鬱謹輕輕拍了拍薑湛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待薑湛冷靜下來後輕笑一聲:“四海師父這話有失公正,唯一進入後山的外人就一定是凶手嗎?相比起來,可以滿山跑的寺中人殺人更容易些吧?縣尉大人,您說是不是?”

“阿彌陀佛,施主不要侮辱我佛門中人,佛門弟子講究眾生平等,連牲畜螻蟻都不會傷害,怎麼會殺人?”四海義憤填膺道。

薑似適時開口:“其實我兄長有沒有出現在靈霧寺後山,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

眾人頓時看向薑似,神色各異。

四海雖然是出家人也是個暴脾氣的,一聽薑似輕描淡寫的語氣,立刻不滿道:“現在議論的是命案,女施主還請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