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一滯,掩麵泣道:“反正娘馬上就不行了,我,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她邊哭邊向甄世成磕頭:“大人,婢子聽說過您,您把長興侯世子繩之以法,是個青天大老爺。求您替我姐姐做主,不能讓我姐姐死了還要蒙受不白之冤啊——”

婦人越發氣憤:“小蹄子,你給我等著,等回去總有收拾你的時候!”

“把她的嘴堵上。”甄世成淡淡吩咐道。

隨著婦人嘴裏塞了汗巾子,場麵頓時安靜下來,隻聽到少女低低的哭泣聲。

甄世成歎了口氣,親自把彩珠扶起來:“本官不會放過一個惡人,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小姑娘,你莫哭了,說說你姐姐的事吧。”

“是。”彩珠擦了擦眼淚,決絕看了婦人一眼。

婦人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威脅之意盡顯。

彩珠幹脆不再看她,吸吸鼻子道:“其實府中人都知道,我們一家隻有姐姐做事,吃喝嚼用包括母親看病的錢全都是姐姐給的。原本想著娘的身體好一點婢子就回府中做事,誰成想娘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五日前竟然昏迷了,請來大夫看過說要一大筆錢調養。姐姐知道後,沒過多久就拿來了那筆錢——”

“那筆錢有多少?”甄世成問道。

一般來說命案緣由無非三種情況,因仇、因財或因情,那種隨便找人殺的是極少數,不在常理之內。

“有五十兩銀子。”

“秋露的月銀有多少?”

管事立刻道:“秋露是伺候夫人的大丫鬟,月銀在下人中能拿二等,有二兩半。”

“二兩半,不少了。”甄世成淡淡道。

尋常百姓家,幾兩銀子就夠大半年花銷了。

“不過秋露既然要養活一家人,想必平時沒有什麼積攢,這五十兩從何而來?”

彩珠臉漲得通紅,抖著唇道:“當時姐姐沒說,隻讓我們拿去給娘調養身體,可是——”

說到這裏,彩珠恨恨看了婦人一眼,泣道:“可是昨日母親突然吐了血,婢子急忙找姐姐回去,在姐姐的逼問下才知道兄嫂根本沒用那筆錢給娘買藥,我喂娘吃的藥根本就是他們拿別的充數的。”

“嗚嗚嗚——”婦人聽到這裏,拚命掙紮起來。

“把她口中布取出來。”甄世成吩咐道。

婦人嘴巴一得了自由,立刻哭天搶地道:“冤枉啊,大人,那筆錢可一分都沒花在民婦身上,都被那殺千刀的拿去還賭債了啊——”

甄世成忍耐聽婦人足足罵了男人一盞茶的工夫,對秋露的兄長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了數。

一灘嗜賭如命的爛泥。

“你姐姐知道此事有什麼反應?”

“姐姐摟著娘痛哭,結果……結果娘說她知道此事,是她同意讓哥哥把這筆錢拿去的。姐姐當時一聽更傷心了,哭著就跑了出去——”說到此處,彩珠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從那以後你就再沒見過你姐姐?”

彩珠忽然抬起頭,直直望著甄世成:“不,婢子追了出去。”

甄世成心中一動。

憑經驗,眼前的小姑娘很可能知道些什麼。

他並沒有催促,目光溫和看著彩珠。

彩珠咬了咬唇:“我從沒見過姐姐那麼傷心,姐姐從來都是家裏的頂梁柱,當初讓我告了長假回去照顧娘就是姐姐的決定。我一直記得姐姐對我說,隻要有她在,家中難關一定會過去。可是昨天姐姐哭得很絕望。也許是她當時太傷心了,在我追問下終於說出了原因。”

彩珠說著不由看向永昌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