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下頦,目光注視著來來往往的鎮民與逐漸升起的嫋嫋炊煙。
“鎮上的人怎麼辦?”
趙侍郎陡然嚴肅起來,幾乎驚恐望著鬱謹。
燕王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動員整個鎮子的人搬離?
僅僅因為一隻狗?
荒謬,這太荒謬了!
鬱謹悠悠道:“各位大人,錢河縣一場地動,傷亡萬餘人,因疫病又折損萬餘人,整個縣城人口折損小半,後果何等慘重?”
幾句話問得眾人心頭升起陰霾,皆沉默下來。
鬱謹伸手一指:“倘若錦鯉鎮發生地動,這些鎮上百姓就會步錢河縣百姓的後塵,又是一場無可挽回的災難……”
趙侍郎張張嘴:“可是——”
鬱謹淡淡打斷他的話:“沒什麼可是。我知道各位大人覺得僅僅因為一隻狗的反應就動員整個鎮子上的人搬離太荒唐,甚至連你們亦不相信會有地動。剛剛之所以同意換地方住,不過是覺得沒必要違背太子的意思,且換住處不算費事罷了,與動員整個鎮子的百姓搬離不可同日而語。”
眾人訕訕一笑。
燕王倒是識趣,知道他們是哄著太子呢。
“可要是萬一呢?”鬱謹問道。
眾人望著他。
鬱謹目光投向遠處:“萬一發生地動,就是不可挽回的後果。動員這些百姓暫時搬離鎮子隻是有些麻煩,可再麻煩,與生死比起來也值得咱們去做,各位大人說呢?”
眾人沉默了。
他們不得不承認有些被燕王的話打動了。
與生死比起來,麻煩一些自然是值得的。
“可如何對鎮上百姓說?”趙侍郎連連搖頭,“總不能說因為二牛察覺此處會發生地動,就要他們舍棄家中財物搬離吧?”
“是呀,沒有個令人信服的說法,百姓們不可能舍得走……”
“再者說,到底要搬離多久呢?王爺隻說二牛察覺此處會地動,具體時間又是何時?”
眾人越說,越覺得鬱謹的提議不可能實現。
太子有些著急了,催促道:“七弟,咱們先離開再說吧。”
地動可不等人,萬一突然就發生了怎麼辦?還是早早離開是正經。
鬱謹不急不緩摸了摸二牛的頭,道:“最多不出五日。”
“五日?”
“嗯。二牛隻能提前一些預知危險,所以不會太久的。各位大人,動員鎮上百姓搬離鎮子五日,在郊外紮營暫住,你們覺得有多大把握?”
趙侍郎摸了摸胡子:“難說。首先王爺要給出個令百姓信服的理由,如果您說是二牛察覺的,恐怕沒人會離開。”
百姓對家的愛惜與留戀超乎尋常,很多人一輩子辛苦積攢才建起這麼幾間屋,置辦了那些家當,豈會因為幾句話就離開。
鬱謹看向太子:“就說太子昨晚歇在錦鯉鎮,夜間有神人入夢對太子示警如何?”
時人信鬼神,尤其相信貴人們身上出現的神跡,這也是曆朝曆代潛移默化的結果。
上位者相信,皇權與天授結合更有利於江山統治。
聽了鬱謹的提議,眾人不由看向太子。
太子忙搖頭拒絕:“不成!”
開玩笑,他才不攬這個事呢。
“七弟能保證一定會發生地動?”
鬱謹略一遲疑,搖頭。
倘若他表現得太篤定,反而假了。
更何況那隻是阿似的一個夢,即便他願意相信並為之付出努力,亦有發生偏差的可能。
站在旁人角度,會發生夢中的事才是萬中無一。
“這就是了。倘若用我的名義勸鎮上百姓搬離,最後沒發生地動怎麼辦?到時候豈不是讓天下人都覺得我在胡說八道,或者神人戲耍了我這當朝太子?”太子說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