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狀子並無具體的被告者。
就是這麼一紙狀書,順天府尹甄世成居然收下了,還認認真真辦起案來。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已到了陽春三月,連三年一度的春闈都過去了。
照理說這個時候京城百姓最關注的該是狀元遊街,探花折花,或者談論一下東平伯府大公子瓊林宴後喝得醉醺醺回府的路上大意落馬摔斷了腿,從此與仕途絕緣才是應該。
可偏偏太子妃的風波不但沒過去,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太子妃與北齊奸細勾結是第一罪,太子妃退過親名聲有瑕是第二罪,現在還出了第三罪:去歲開始多地出現旱情,到現在連京城地界都滴雨未落,這是上天不滿太子妃降下的警示。
薑似聽到這個傳聞都樂了。
阿蠻氣得跺腳:“您怎麼還笑呢,也就是在宮裏不方便出去,不然婢子非撕了那些人的嘴!”
薑似睇她一眼,淡淡道:“你一雙手還能撕了天下人的嘴不成?”
“那怎麼辦呀,難道就由著他們詆毀您的名聲?婢子還聽說已經有禦史上朝時彈劾您了……”
“你倒消息靈通。好了,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沉住氣。”
阿蠻見薑似如此,隻好作罷。
景明帝確實開始頭疼上躥下跳的言官與蠢蠢欲動的百官勳貴。
他心中清楚,這少不了當初突然定下儲君遺留下來的問題。
當時聖旨一下,百官敢怒不敢言,後來太子避開了天狗吞日被認為天命所歸,就更沒人敢吭聲了。
可不吭聲不代表沒想法。
到現在太子妃遇上事,就一個個磨刀霍霍。
不能拿太子開刀,還不能拿太子妃開刀麼?
再說了,太子如此年輕英俊,眼看皇上把一群皇子收拾得沒剩幾個了,太子的位子應是穩穩當當。要是把太子妃幹掉了,自家閨女(孫女、侄女)可不就有機會了。
這麼一想,群臣更是動力十足。
景明帝坐在龍椅上,聽一名言官唾沫橫飛彈劾太子妃聽得昏昏欲睡。
無他,這些日子這種話聽太多,耳朵都起繭麻木了。
景明帝心中不是沒有氣。
太子妃與北齊奸細勾結?
據說那個綺羅郡主喝口涼水都塞牙,北齊要是派這樣的人當奸細早亡國了。
還有太子妃退過親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居然也翻出來堵心他,這幫蠢材難道忘了老七還是燕王的時候婚事就是他點的頭?
難道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太子妃退過親?
他認可的姻緣現在拿出來說事,這是針對太子妃嗎?這是打他臉!
至於出現旱情就更可笑了,說得好像年年風調雨順似的,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等到第三個言官站出來羅列太子妃差不多的罪名,景明帝忍無可忍插了一句:“太子妃不過一名弱女子,如何與北齊人勾結?愛卿多慮了——”
誰知那名言官是個急性子,都沒等景明帝把話說完就撞了柱子。
更沒想到的是言官身邊站了一群人,竟沒有個反應快的把人拉住,言官當即頭破血流,竟這麼撞死了。
出了這樣的事,景明帝再想把太子妃的事糊弄過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到了這個時候,太子妃有沒有與北齊人勾結已經不重要。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都說你有罪,那你就有罪。都說你害得天下大旱,那你就是天下大旱的罪魁禍首。
景明帝掃一眼金磚上的血跡,黑著臉拂袖而去。
言官彈劾太子妃在大殿上碰柱而亡的消息很快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