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磊落風姿,頭發簡簡單單的挽著,並沒有多少釵簪,身上也是精幹的打扮,見著謝璿的時候便三兩步衝了過來,“珺姐姐,璿璿!”打完招呼便將謝璿往邊上拉,“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個人到了僻靜的角落,韓采衣便倒豆子似的,“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把玉玨退掉了?”
謝璿雖不欲再嫁入韓家,但韓采衣卻是最好的朋友,並不想因前世的慘淡收場而疏離了她,便解釋道:“這是清虛真人算出來的,說我跟玉玠哥哥命格不合,我自己又是命薄,承受不住大福氣,如今年紀大了,便多有妨礙。若不退了這婚事,恐怕沒等我長大,就……”
“呸呸呸!說什麼長不大的話。再說我哥哥哪就那麼克人了?”
“不是玉玠哥哥克人。是我自己福薄,承受不住大福氣。”謝璿無奈的糾正,趕緊轉移韓采衣的注意,“就算做不成姑嫂,咱們都還是在京城裏待著的,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可我一直盼著你當我嫂子呢。”韓采衣悶悶的扯著旁邊的柳枝,“你是不知道,哥哥聽見了這個消息就急衝衝的往母親那裏去了,硬是不同意退親。不過麼,若真是對你不好,咱們也不能強求了。”
謝璿便是一笑,順便畫了個大餅,“這就是了。我若是成了你嫂子,將來等你出閣,兩個人就又聚不到一處了。若是想不跟你分開呢,嘿嘿,還不如當妯娌的好。”
“這樣自然更好,隻是可憐了哥哥,而且——”韓采衣一把捏在謝璿腰間的癢癢肉上,打趣道:“你才多大,就想到這些了!”
謝璿被她撓著,笑得花枝亂顫,認真一想,以二十歲的心思回到十歲的身體裏,剛才說話的時候還真是沒想到這些。好在韓采衣沒有深究,兩個人玩鬧在一處,笑得嘰嘰喳喳,後頭韓玠走過來,看到明媚陽光下含笑的雙靨,眼底終於有了點溫暖的笑意——
“璿璿。”他站在兩人的身後,修長的身材拉出長長的影子,輕易將謝璿覆蓋住,緩步上前時,嘴角輕輕挑起,“你瞧著高興得很?”
“終於不生病了,當然高興啊。”謝璿避開他的目光。
哪怕是已經過了一個月,她還是不太敢跟韓玠對視,生怕一時忍不住,泄露了情緒,於是指著遠處一處小院,道:“姐姐去那邊了,咱們也去吧?”不容韓采衣分說,拉起她就跑了。
小院外綠柳拂堤,門口停著幾架肩輿。
這謝堤之上不許車馬往來,能夠乘肩輿過來的,必是極尊貴的人,想來是天字號的哪位貴人。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默的退後幾步,正想著離開,卻聽後頭有人叫道:“璿表姐?”
謝璿詫異轉過頭去,等看清了那人,掩不住的詫異,“五公主?你怎麼來也來了?”
“在宮裏悶得慌,特意求了平寧姑姑帶我來的。”五公主的母親婉貴妃是謝璿的姑姑謝綈,因為謝璿跟五公主年紀相若,以前五公主在宮裏悶了,便會召謝璿和謝玥進去陪伴。謝玥是個驕縱的,五公主又比她更驕橫,兩個人玩不到一處,漸漸的便隻召謝璿一人前去了。
這會兒難得在謝池邊碰見,謝璿下意識的就向四處瞧著,看有沒有宮人和侍衛跟隨。五公主嘻嘻一笑道:“別瞧了,今兒沒帶隨從,隻有晉王哥哥帶著我。”
晉王?謝璿看向旁邊沉默自持的少年。
元靖皇帝膝下共有三子,長子越王是宮女所出,幼時在冷宮裏煎熬度日,十四歲時被送到鐵勒做質子,後來安然返回,人卻是癡癡傻傻的,如今三十多歲的年紀,在旁人跟前從來都是呆笨的模樣。恐怕隻有謝璿一個人知道,那副呆笨模樣的背後,藏著怎樣深沉的心機和惡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