玠的胸`前都不到。
被包裹在韓玠的氣息裏,他的胸膛、他的手臂、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切都熟悉而親近。然而當前世的那些記憶翻湧起來的時候,這一切似乎又變得陌生而遙遠,如同置身於浪尖,一時是淩空升騰的虛無,一時是疾速墜落的惶恐。
謝璿努力的抑製著淚花,強自咬了嘴唇。
真的是很沒用,明明都打算好了要遠離,明明在臨死時恨透了韓玠,為何在得知韓玠也是重生的事實之後,卻還是沒辦法毅然決然的跑開?
仿佛獨自行走在荒漠寒冰時遇到了夥伴,她所有的痛苦記憶、所有的委屈和憤恨,都不是沉重而孤獨的藏在心裏,由她獨自承擔。即便韓玠未必曉得她所有的想法,然而被擁入懷中的那一瞬,謝璿竟然覺得,像是有人能分擔那些痛苦一樣。
多麼荒謬!
那些痛苦的記憶,還不都是韓玠造成的?他如何分擔!
謝璿猛然伸手,想要推開韓玠。韓玠卻像是入魔了似的,手臂死死的箍成了鐵桶,雖然不會拘得她難受,卻叫她根本無從逃離。
“璿璿,璿璿。”他啞聲叫她的名字,仿佛有千言萬語承載在這個稱呼裏,聲音漸漸添了悲澀。曆經千辛萬苦才能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即便被她恨、被她怨,他也不想退開半點。甚至荒唐又瘋狂的覺得,應該就此將她打橫抱起,立馬搶回去當他的妻子。
她不喜歡靖寧侯府,那就遠離那座府邸,自尋去處。
她怨恨著前世的孤獨和委屈,那就慢慢的補償,四年裏欠下的債,他可以用一輩子償還。
隻是,他願意付出全部,她願意要他的一輩子嗎?
有溫熱的淚落下,滴在謝璿的臉頰,慢慢的滑落。
謝璿瞪大了眼睛逼回眼中的淚意,手指觸及那溫熱的淚珠時,忍不住仰頭——玉玠哥哥竟然……哭了麼?
四目相對,韓玠自下而上的瞧著謝璿半仰起來的臉蛋,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全是溼潤,睫毛眼角藏有淚花,她卻固執的不肯叫半滴眼淚落下。幼嫩的唇瓣上有淺淺的咬痕,可見剛才她忍得有多麼用力。
韓玠忍不住低頭,在謝璿唇上輕輕一吻,溫軟又苦澀。
“璿璿,給我贖罪的機會好不好。”韓玠眸中波濤翻滾,手臂攬在她腰間,幾乎是想將她嵌進身體裏。他在外是凶神惡煞的青衣衛,在她跟前一向保持著大哥哥的風度,背脊總是挺得筆直,仿佛世間沒什麼事情能將他壓彎。然而此時,他的眉眼聲音裏盡是苦澀,甚至帶著一點哀求的口吻,“怎麼對我都好,別離開我。”
如同蠱惑的聲音落入耳中,謝璿險些被他哄得心軟。
可如果三言兩語就能開釋所有的心結,世間又哪裏會有那麼多的愛恨情仇、含怨執念?
也許有一天,她能暫釋對韓玠的心結。可是韓夫人那裏,卻是永遠都不想再經曆的噩夢。
謝璿忽然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便如自嘲一般。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這輩子哪怕孤獨終老,也不想再嫁入韓家。”謝璿挪開目光,有點害怕自己會沉溺在韓玠的目光裏,聲音微微顫唞,“有些事已成事實,哪怕回到過去重來一遍,也沒法磨滅曾留下的印記。就像傷口雖然會愈合,卻會永遠有疤痕留存一樣,隻要我還記得那些事,便永遠不會抹去。玉玠哥哥,你那麼聰明,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韓玠的拳頭緊緊攥著,他何嚐不明白?
隻是執念已成,再多的道理也隻是空話而已。否則人人皆是勘破一切的慧者,又哪會有那麼多輾轉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