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處事就夠了,若是父女之間太親近了,反而讓她覺得不適。
仿佛在心裏已經立起了一道屏障,謝縝隻能在屏障的對麵來去,但是永遠,都越不過這道屏障。哪怕有一天陶氏能穿透屏障走過來,謝縝也隻能在屏障外徘徊。
女兒的疏離落在眼中,謝縝眼中閃過黯然,卻也沒再緊追,隻是朝韓玠道:“你不是說有話要問她?”
韓玠就站在謝璿的身後,聞言朝謝璿道:“采衣托我問你件事情,咱們別打攪謝叔叔了,去外麵慢慢說?”
“好啊。”謝璿樂得逃離書房。
外頭日頭和暖,謝璿出門站在廊下,隻當韓采衣真的有事要問,便道:“什麼事情?”
“去那邊說。”韓玠指著書房後小院子裏的八角涼亭。
涼亭內一張竹製的小桌,擺了兩把藤椅。這時節裏春花漸漸含苞,旁邊一叢迎春花開得正濃,韓玠坐在對麵的藤椅裏,目光落在謝璿身上,“璿璿,采衣沒什麼要問的,是我有疑惑。”
“玉玠哥哥想問什麼?”
“關於府上的夫人,我近來聽到了些傳聞。澹兒誤服烏頭,應當無礙吧?”
“消息可真靈通,不愧是青衣衛的人。”
“我知道你的擔憂,以前澹兒變成那副樣子,我當時倒沒留心,而今看來,應該是府裏有人做手腳吧?”瞧見謝璿撇開了目光,韓玠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上回在玄妙觀,羅雄會出手,府上那位二夫人脫不了幹係,璿璿,你打算怎樣?”
“不想澹兒受害,自然得讓二房沒有插手的餘力。不過玉玠哥哥,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不必介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怕你想遠離我,但是璿璿——”他俯身湊過來,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邊,“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保護澹兒、鏟除越王。既然如此,何必背道而馳?”
謝璿看著那張陡然湊近了臉,笑了笑,“果然青衣衛名不虛傳。”
——誘人入觳本就是他們的拿手本事,謝璿明明不想跟韓玠走太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怦然心動。不為其他,隻因為這兩件事,是她此生最想做的事。
而韓玠一語中的,輕易擊中她的心思。
亭外有燕兒成對飛過,撲棱棱的銜了春泥去築巢,和煦的微風裏,謝璿豁然一笑,“是不該背道而馳,那麼玉玠哥哥,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說。關於越王,也關於我前世的那位師父,清虛真人。”
——越王如今正是培養羽翼的時候,若在此時斬斷其糧草,便是事半功倍。這是件要緊的大事,相較之下,她那些怨念已微不足道,更容不得她任性。
主意既定,她便再無猶疑。
關於清虛真人的猜測自謝璿口中緩緩道出,韓玠認真聽著,到了最末,神色到底凝重起來,“我隻知她騙了你的銀錢,卻不料她斂財至此,其中必有貓膩。這事我會去查,不過事涉越王,你務必小心謹慎,萬萬不能去清虛真人那裏打草驚蛇,免得陷入險境,記住了?”
“我曉得輕重。”
“還有府上的二房,既然跟越王有了幹係,你也不可貿然出手。這些事我都會去查,謝叔叔奈何不得他們,老太爺卻可以,我有辦法。”韓玠湊近她跟前,低聲道:“璿璿,你隻需要安心等著。”
——等我挨個除掉麻煩,還你清淨時光。
——越王、郭舍、馮英,還有那位居心險惡的嶽氏,一個都別想逃!
謝璿被包裹在他的氣息裏,興許是春深日暖的緣故,連帶著心底隱藏的戾氣都被化解了不少。她當然不可能毫無作為的等著韓玠幫她完成這件事情,不過能有人與她同行,卻不是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