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沒敢邀她過來。璿璿,我隻問你,你怎麼想?”
“我能怎麼想呢?出生之後就沒見過她,去年五月裏才第一次跟著舅舅過去,該說的話也說了。舅母,我不恨她,也未必喜歡她。今日她過來,我保證不會鬧脾氣,可是——”她抬起頭,神色間到底有些落寞,“我也對她端不出笑臉。”
高陽郡主便是一笑,“還是璿璿懂事。”
“至於澹兒,我上回問過他,他跟我是一樣的。舅母,母親這個字眼對我和澹兒來說都太陌生,今日舅母的好意我們明白,隻是……”
“我知道,不會強求。”高陽郡主一笑,牽著她的手出了屋子,外頭陶媛、陶溫和謝澹在那裏填九宮格玩。
高陽郡主招呼著幾個孩子到了廳中,那兒的小宴已經擺上了。不過畢竟是晉王新喪,高陽郡主也沒心思去用什麼靡費之物,除了那上好的螃蟹之外便是些清清淡淡的家常小菜,連酒都沒放。
花廳的另一側,陶從時則和陶青青並肩走來。
陶青青今日並未穿道袍,而是換作家常衣裳,頭發以玉釵挽起,綴以珠環,此外別無一物。修長的身上則是對襟秋衫和素色襦裙,顏色不算鮮亮,花樣也隻是平平,然而她氣質衝淡寧靜,容貌又極美,哪怕是不飾脂粉,瞧過去也自有值得品咂的味道。
見到謝璿姐弟倆的時候,陶青青腳步微微一滯,隨即微微一笑,上前道:“璿璿,澹兒。”
不像上回見到時候的激動與心酸,這會兒倒帶有融融之意。
這樣的態度之下,連帶著謝璿心裏那點尷尬都散了不少,隻是稱呼上覺得別扭,還是叫了“玉虛散人”,陶青青也沒說什麼,在陶從時和高陽郡主的招呼下入座。
這花廳設在後園之中,旁邊便是一大叢菊花,陶溫正是頑皮好動的時候,這時節已經采了好大一束菊花過來,吩咐丫鬟們插瓶後擺在旁邊的小幾上,倒是格外漂亮。
謝璿緊貼著陶媛坐下,表姐妹倆天然愛美心性,對著那菊花也頗眼饞,手邊沒有茱萸可用,便各自為對方簪了一朵。旁邊陶從時瞧見了,笑道:“既是一家人,就不能厚此薄彼了,媛兒給你母親簪一朵,璿璿,你來幫我挑一支。”
這花兒挑出來,自然是要謝璿給陶青青的了。
高陽郡主記著剛才謝璿的話,才要寬解,就見謝璿依言伸出手去,從中挑了一朵極美的胭脂點雪遞過去。這支花正是盛放的時候,玉白色的花瓣細長潤澤,末端微微卷曲,如美人垂頸含羞,團團簇簇的圍在一處,盛美異常。
陶青青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看向謝璿。謝璿對陶青青的隔閡一時間沒法消去,也沒跟她對視,隻是將花枝交到了陶從時手中。
陶從時笑了笑,吩咐丫鬟取過旁邊寸長的美人頸胭脂紅瓷瓶,將這支花放在其中,而後擺在陶青青的旁邊。
陶青青的麵容很美,這麼多年衝淡寧靜,修得眉目婉轉,肌膚細膩勝雪,隻是疏於修飾,略顯單調,如今花映人麵,更增幾分嬌美。她的性子寧靜,也襯得起那玉白之色,眼光流轉之間,漸漸有了三十歲女子該有的盛美之態。
謝璿雖說不能盡釋前嫌,偶爾目光瞥過去,心中還是暗暗讚歎——
當初在玄妙觀見到陶青青的時候雖也覺得她好看,隻是那時記著玉虛散人的身份,目光總落在那襲道袍上,未曾認真看過她的容顏,這會兒她重回玉釵長裙,雖非胭脂紅妝,卻也是韻味動人。
難怪那個叫宋遠的將軍一直在等她,這樣美的女人,滿京城也找不到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