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有所動,忍不住往遠處瞧。
唐靈鈞就在外頭,似有不信,“那邊快疏通了吧?再等等興許就好了。”
“不會這麼快。”韓玠篤定,瞧了唐靈鈞一眼,“天色已晚,再等下去,咱們受得住,璿璿可是受不住的。”他將手伸進去,叫謝璿,“過來,我送你。”
唐靈鈞才被謝璿給拒絕了,心裏不大樂意,當即道:“表哥,大街上眾目睽睽,要怎麼送?”
“難道就等著?事急從權,哪那麼多講究。我自會同謝叔叔解釋。”
謝璿坐在車廂裏,也是覺得氣溫愈來愈低,懷中手爐裏的炭怕是熄了,遠不如方才溫暖。若是再這樣滯留下去,恐怕她真得凍僵了手足回去。何況——她看了一眼唐靈鈞,主意一定,便道:“那就勞煩玉玠哥哥了。”旋即出了車廂,是要與韓玠同乘的意
“我有這種感覺——”謝璿笑了笑,“姑娘家有時候感覺挺準的,不講道理,卻值得考慮。那個莫藍形跡可疑,你也說過,她以前是皇後娘娘跟前得臉的宮女,卻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去了冷宮,一待就是多年,這其中必然有貓膩。她的下落,還是不明麼?”
“我暗裏查訪,沒有結果。宮裏的事我也不能太露痕跡,怕是被有心人藏起來了。”韓玠沉吟片刻,“先前我以為她是被皇後藏起來,畢竟她才是後宮之主。如今看來,恐怕未必。”
“若是皇後,她隻要將莫藍捏在手裏,怎麼處置還不是她說了算,又怎麼會心神不寧?恐怕是莫藍落在了旁人手裏,皇後才會忐忑。”
“越王最近舉動有些怪異——”韓玠忽然提起那條毒蛇,“越王妃以前不怎麼出門的,這兩個月倒是往皇後那裏多去了幾次,甚至還去拜訪太子妃,異於平時。”
謝璿眉心一跳,“會不會莫藍已經到了越王的手裏?”
韓玠沉吟了好半天,麵色幾番變幻,才緩緩點頭道:“非常可能。若莫藍是在越王手裏,那許多令我百思不解的事情就說得通了——璿璿,這個年恐怕過不安穩。”他的拳頭不自覺的握起來,迅速的將一杯茶飲盡。
心裏頭突突直跳,他腦海中那個可怕的猜測又浮了出來,叫人口幹舌燥。
韓玠又倒了杯茶喝盡,望著謝璿,欲言又止——有些事他會毫無保留的告訴她,有些事卻不能。那個隱隱約約露出來的猜測,叫他都心驚膽戰,在塵埃落定之前,他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半句。
哪怕是謝璿。
否則他這兩個月來的心驚難眠也會同樣加在她身上。她畢竟隻是個十二歲的姑娘,哪裏受得住這些東西?
然而心跳卻難以平複,韓玠到底是克製不住,握住了謝璿的手。
謝璿有些詫異,想要掙脫,韓玠卻低聲道:“給我握會兒。我不做別的。”
這倒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了,謝璿忍不住想了想他所指的“別的”,臉頰就有些泛紅。不過瞧著韓玠麵色有異,覺得他應當是想到了朝堂上的什麼要事,便沒再反抗。
溫厚有力的手掌包裹著柔軟的小手,玉指柔弱無骨,像是她嬌美的臉頰、玲瓏的身姿,讓人忍不住想要悉心嗬護。
他的心裏漸漸又踏實下來,仿佛又種力量生於無形,漸漸充盈在四肢百骸。
“一切都有我。”他突然喃喃自語,語氣眼神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篤定。
爐火烤的人微微發熱,朦朧的燭光之下,她的臉頰愈見柔膩,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摻雜著擔憂,無聲傾訴。韓玠湊過去將謝璿的手掌親了親,“璿璿,一切有我。”
謝璿噗嗤一笑,覺得掌心癢癢的,連忙抽回來,“我知道啊。”
“嗯。”韓玠笑了笑,將蒲團往旁邊挪了挪,坐在謝璿身側,隻安安靜靜的將她看著。
窗外似乎起了風聲,簌簌的吹落積雪,猛然聽到噗通一聲,應當是雪積得太厚,滑落在地時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裏分外清晰。茶壺裏的水又沸了,滋滋的冒著熱氣,這樣的氛圍叫謝璿都有些貪戀,隻是被他盯著的時候有些局促,於是沒話找話,“你在青衣衛裏,一切順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