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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尹先生說,往後您可以盡情在這裏畫畫,如果需要助手,我們博物館會幫您聯係的。我們非常期待能展出安臣先生的畫作哦!”
“……盡情畫畫?”
安臣環視空間一周,重複這幾個字。
藝術工作室,聽起來就是一個房間,用來畫畫的,裏麵堆滿顏料和畫架;但實際上,真正嚴格專業的工作室,非常講究光線、空氣的濕度和通風效果,否則,調好的顏色在紙上會蛻變。
而眼前這個偌大的空間,完全符合條件。
安臣看著那一扇扇能自動調節光線的特殊玻璃窗,還有中央調溫空調。
安尹能在一個星期內為他布置好一切,卻不先來問他一句,他究竟需不需要。
總是這樣。
他不懂他的心思,他也揣摩不出他的想法。兩人明明在同一條路上,卻往往走反方向。
愛得太急,來不及考慮橫亙在兩人間的隔閡。
相愛之後,分歧突顯出來,讓人更加難以忍受。
安臣給安尹打電話。
“這個工作室……怎麼回事?”
“……往後你不必到公司去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吧。商界……不適合你,還是色彩鮮豔的畫作和你相配。”安尹在電話那頭說到。
商界不適合我……那你當初為什麼非要我進安氏不可?讓我進去之後為什麼架空我、不給我機會和你並肩呢?你為我考慮的一切有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安排!”安臣皺眉,火氣隱隱就上來。
安尹正在趕飛機的路上,聽到安臣的話,蹙著眉,“……怎麼了?工作室你不喜歡?”
“我說過我需要工作室了麼?你憑什麼為我做主?”
似乎有一絲該領悟的深意閃過腦海,但安尹沒來得及抓住,為安臣準備的驚喜非但得不到高興的回應,當事人還以質問的口吻和他說話,安尹有些不悅了,“你不是喜歡畫畫嗎?公司裏的爾虞我詐讓你不高興,我現在放手讓你做喜歡的事情有什麼問題?”
放手。所有的都要聽他的安排。他放手了,他就該謝恩;他給他鋪好路,他就應該按他的意思去做。
沒有多一個字,安臣猛地把手機摔在地上。
安尹那頭刺耳一聲,電話切斷。
掛掉電話的方式如此粗暴,安尹愕然。之後,風暴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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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籠著一股強大的低氣壓。
隨行人員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弄出個什麼聲響就會小命不保。
就餐時間,眾人讓王秘書給總裁送餐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總裁,先吃點東西吧?”王秘書輕聲詢問。
安尹閉目,擺了擺手。
王秘書跟在安尹身邊多時,自然對安尹情緒驟變了解個四五分。“總裁,……您有別的什麼吩咐嗎?”
安尹慢慢睜開眼睛,隨後轉向窗外。
雲海壘壘疊疊,水晶藍無邊無際。
人可以征服萬尺高空,卻永遠搞不清楚身邊人想著什麼。
安尹心裏又氣又躁,還有一絲——無助。
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高深的演算題難不倒他。
宏大的計劃他胸有成竹。
偏偏他心裏最在乎的,卻是他最無法確定的。
“……還有飛多長時間?”沉默了一會兒,安尹問到。
王秘書看了看表,“還有三個小時。”
安尹輕輕歎一句,“沒什麼別的吩咐,你下去吧。”
“是。”王秘書恭敬轉身。
離開專用艙後,王秘書低頭思索片刻,便讓機務人員替他撥通了地麵的一個號碼。
“喂,照光嗎?是我,王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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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
安臣摔了電話以後,氣衝衝地離開博物館,連車也不坐,徑直朝人來人往的街道走去。
安臣在生氣,也隱隱地難過。
走著走著,他停下腳步。
正是春光明媚時節,路兩旁的大葉紫薇發枝抽芽,盈盈綠綠。風一吹,“沙沙”作響,間或有舊葉隨風打轉,落在來來往往的路人腳邊。
突然驚起回憶一段。
小時候,家裏的大葉紫薇開花時,赤紫大花在枝條頂成串朝天綻開,如同揚翅飛舞的風蝶縈繞枝頭,幽柔華麗。
樹下,安尹倚靠樹幹坐著,手邊是一本葉芝的詩。
初夏微醺,安尹緩緩閉眼。
良久,一瓣紫薇花無聲落在他的肩頭。
八歲的安臣一步步走近。他站著看了一會兒,彎腰,伸手。
“……你要幹什麼?”變聲期過後,安尹的話音更加低沉平穩。
安臣一驚,對上安尹已睜開的眼睛,他的手已然被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