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我已經以一個極其尷尬極其性感的姿勢被我的救命恩人頭朝後,腳離地,屁股朝天地夾了起來。再下一秒,一聲開天辟地的“啪”。再下一秒,是我的尖叫。
疼啊,好疼!我除了疼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努力向四周探視,有沒有人?有沒有人?這可是在大街上啊。沒人沒人,呼,太好了!不對!怎麼太好了呢?沒有人的話不就沒有人來阻止了麼?不就沒人來救我了麼?這個人不就是想打多久打多久了麼?
一開始,那人也不說話,隻是專心地製造“啪啪”的音響效果,和我的尖叫聲。因為他不說話,我也沒法插嘴,沒法求饒。再說一張嘴,不是“疼”就是“啊”,隻用這倆字兒根本無法溝通嘛。
打了一會兒,就在我覺得屁股要爆炸了,燙得能煎餅兒了,已經下定決心要是能跳江毫不猶豫立馬跳下去的時候,巴掌停了。頓時,寂靜的深夜裏隻剩下我嗚咽的聲音。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燙得能和身後某部位媲美了。
我長出一口氣,終於結束了。正想掰開腰上的手臂,結果那人反而有把我向上提了提。不是吧,你還來個中場休息啊,還,還下半場繼續?還讓不讓人活了呀,隻聽見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果然,經過半場休息,我的救命恩人蓄足了體力,再一次把巴掌一下下實實地蓋在了我的屁股上。這次,還配上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訓斥聲。唉,肺活量不行啊~我抽空想。
“小小年紀,居然玩自殺?哈,好玩不?”本來挺好玩兒的,被你一揍不好玩兒了。等等等等!請問誰要自殺?誰他媽要自殺?我真不是故意的呀,真的是一不小心,一個不小心坐上去的呀。
“啊~不是~啊疼~我~啊~不是~啊,你~啊~誤會~誤會了啊~疼死了。”冤死我了,可冤死我了,我沒要自殺啊。委屈死我咯,怎麼這樣啊,二話不說就開打,這人看上去挺斯文的呀。退一步講,就算我要自殺,這個人難道不知道自殺的小孩兒心理很脆弱,和容易受傷害,怎麼可以摁下就打咧?再說,我沒自殺啊!今天晚上,不僅差點把命搭進去,還白換了一頓巴掌,可冤死我咯!!!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不知道?怎麼這麼不懂事,不愛惜自己!我讓你自殺,我讓你輕生,我讓你跳江,下次還跳不跳了?啊?”我聽他一激動一口吐出那麼多近義詞,又有點不懂了。他幹嘛這麼關心我?對他有什麼好處?我輕生,他生氣幹嘛?屁股還是火燒火燎地脹痛著,心裏卻是浮現出了些許溫暖。
啊哈哈哈君
呀,這個人體力還真好,我都沒力氣嚎了。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不然真的會被打死。鼓足勇氣,提起最後一捏捏體力,我大嚎一聲:“啊啊啊啊~你給我停下!”
他終於被我震住了,身體明顯僵住了幾秒鍾。我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掰開夾著我的胳膊。啊,終於又回到大地的懷抱了。可是我腳還軟著呢,再加上剛才已經耗盡了我的小體力。我就這樣軟著腳,一屁股坐在了硬邦邦的水泥路麵上。於是,有時一聲綿長的尖叫啊。
我就這樣自暴自棄地跪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淒慘。剛剛的打人凶手明顯也慌了神,連忙也蹲了下來,不知所措地好像是想抱抱我安慰一下又不敢的樣子,真好笑。
“嗯,那個,我剛才是太激動了。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什麼誤會?”這會兒知道問了,剛才怎麼不問呀,可憐了我這無辜的屁股喲,你死的好冤啊~
於是我期期艾艾的把那若幹個一個不小心斷斷續續地講了出來,越講越委屈,越講越淒苦。當然,其中也有我的一點點做戲的成分,我也想看看眼前的人懊惱,後悔的樣子嘛。
結果,等我講完,眼前的人兒又恢複了救我時那陽光明媚的笑容。嘿,你再笑!再笑!有沒有良心啊你!
“啊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對不起,誤會你了。”這個人把我打成這樣,居然一點悔恨都沒有,還想用“啊哈哈哈哈”蒙混過關,太過分了!雖然你的笑臉很帥,但是你不準再笑了!給我懺悔,懺悔。
等等,我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跪直身子,薅著那“哈哈哈”的領子,凶狠的將臉湊近,問:“喂,你,你認識我?”那人搖頭。“那,你認識我父母?”那人搖頭。“那,你是我們學校老師?”那人還不知死活的搖頭。“啊啊啊啊!那你隻是個路人甲咯?”那人不搖頭了,隻是無辜地呆呆地小狗般地看著我。“那你有什麼資格打我!還打我那個什麼!我爸媽都沒打過我啊!”我頓時為自己的遲鈍萬分惱火,抓狂似的薅著他的領子搖來搖去。
“啊哈哈哈哈哈,還真是哎,我們都不認識嘿,啊哈哈哈哈。”那人用手抓了抓自己及耳的碎發,繼續打哈哈。
我隻覺得好無力啊,怎麼會有比我還遲鈍的人存在啊。你不要再“啊哈哈哈哈”了,我很疼啊。
“呐,我叫秦朗。你呢?”他伸出一隻手,又是那張笑臉啊,不要笑那麼迷人啊,我都舍不得揍你了。猶豫了一下,也遞出了手:“蒙懂。”隻告訴陌生人名字應該不要緊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