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去,隻單單剩一個“你”字。
本想教這人規矩的,可每回教著教著便扯上了筆墨紙硯,一提及那筆墨紙硯,便將規矩教到床榻上去了。
她索性閉嘴不言,可那伏在她膝上的人卻越發沒規矩,攬著她的脖頸又小聲說話。
明明既能呼風,又能喚雨,就連祭天地時也狂妄得很,似連這天地都未放在眼裏一般。
可在眾人瞧不見的地方,這新上任的國師卻小聲道:“方才搖幡的時候將手扭著了,現在氣也喘不順,渾身乏得很。”
厲青凝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方才一本正經且裝模作樣的人究竟是誰。
鮮鈺那細細瘦瘦的手臂仍環在她脖頸上,袖口已滑至了肘間。
厲青凝冷聲道:“你可知你為何會乏。”
“為何?”鮮鈺問道。
厲青凝側過頭,聲音凜凜地道:“因你一夜未睡,還不知悔改。”
鮮鈺一哽,聽厲青凝這麼一提,登時想起她昨夜是如何哭的了。
她隨即鬆了手,還將腰背挺直了,隻是眸光仍左右搖擺著。
半晌,她才悠悠道:“說得好像昨夜之事與你無關一般。”
厲青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玄泱年間。
東洲肅清朝堂,徹查朝中貪官,勒令諸侯國君王非承旨不得擅自進入都城,並進一步收回地方政權。各宗門不得幹涉朝政,也不得私自踏入都城一步。
新帝重農興商,各司擬定了眾多新法,其中包括糧稅和新刑統。經疆隅一戰,皇室徹底收回兵權,整頓軍隊。
而那遠在海上的慰風島,被收作了安隅書院。
河清海晏,民康物阜,興國而能安/邦。
新帝巡幸郡縣,隻見城中彩燈高掛,仿若地上天官,街市裏鼓樂喧天,十分熱鬧。
百姓聚在一塊,隻敢悄悄朝那皇輦望上一眼,唯恐冒犯了聖顏。
“那珠簾遮麵的紅衣人是誰,她為何能同那女陛下平坐?”忽然有個小孩兒糯著聲問道。
站在一旁的人連忙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答:“那是國師。”
“她為何能當國師?”小孩兒瞪大了雙目。
“劈開滾滾黑雲的是她,乘月而去的是她,助東洲大敗妥那的亦是她,她自然當得起國師。”被問之人耐心答著。
“可她不是乘月而去了麼,怎又回來了?”小孩兒又問。
一旁的人低著聲道:“心有所係,再遠也會歸來。”
=完=
第122章 【番外】
恰逢五更, 天還未亮。
四周漆黑一片, 就連山下屋舍也未亮著燈。
明月被濃雲遮了, 山上既看不見月華,也看不見星辰,天上地下似是被淹在了墨汁裏一般。
驟雨忽襲, 風刮得樹葉颯颯作響, 整座蒼翠的山皆是濕淋淋的。
樹影間, 忽然有個身影鑽了出來,冒著雨狼狽地往山上奔著,那人的鬥笠和蓑衣遮不住雨,渾身皆濕透了。
他跑得急,此時山路又濕滑得很, 沒走幾步便摔倒在地,蹭得渾身皆是泥。
可那往山上跑的人卻沒有停,直至奔至山頂才渾身懈力地倒在了地上, 他躺在泥地上喘氣的時候,忽看見有一抹紅影似鬼魅般掠近。
再一看, 那女子麵上蒙著紗,一雙眼微微眯著,那眸光雖不森冷,可卻狡黠惑人,像極了山中鬼魅。
怎麼不像鬼魅,明明暴雨傾盆,可那紅衣女子身上卻粒雨未沾, 滿頭黑發如墨雲亂灑。
“啊——”山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躺在地上的人愣了一瞬,一聽那聲音蒼老低沉,不像是那紅衣女子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