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不足一成,但齊顏也不想看著草原就此滅絕。
另一邊,公羊槐私下裏給六部尚書通了氣,南宮靜女指派任何一位都遭到了婉拒,秦德也是冒著開罪女帝的風險,堅決不出任這個執行者。
南宮靜女惱火不已,淮南的戰報一封接著一封,禦史團卻因為沒有長官而遲遲無法離京……
中書省左仆射陸伯言倒是請纓過幾次,不過南宮靜女並不信任陸家的人,以:左右仆射共代中書令一職,駁回了陸伯言的請求。
前朝不利,後宮更是讓南宮靜女難堪又惱火,接連三日,南宮靜女每次來看齊顏的時候,吉雅都在承朝宮。
有一次南宮靜女沒讓宮人通報,直接進了寢殿,看到吉雅慌慌張張地從屏風後麵跑出來,而齊顏隻穿著一件中衣靠坐在床上,二人的麵色有異,神情局促。
南宮靜女當即打發吉雅回宮,遣散宮人,站在齊顏的床前,失望透出眼眸:“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麼?你還想怎麼樣?”
齊顏的心口一滯,裝著鎮定回望南宮靜女,淡淡問道:“陛下什麼意思?臣不明白。”
南宮靜女繡拳攥緊:“我不喜歡她來,我不想看到她。”
齊顏淡淡一笑:“臣每日悶在這深宮無趣的很,吉雅與臣來自一處,從前掩蓋著疏於聯絡,如今‘真相大白’也不必再遮掩了,說些草原舊事,自有一番趣味,還請陛下莫要多想。”
南宮靜女的聲音陡然提升了一個台階,回道:“她是父皇的寵妃,你是我的皇夫,她每日到你的寢宮來,一待就是一個時辰!即便我不多想,旁人怎麼想,你難道不懂什麼叫避嫌嗎?淮南的戰報一封接一封,朝中的奏折像雪花一樣,無一日間斷的飄到禦案上,我每日忙得不可開交還堅持來看你,你還要我怎麼樣?”
南宮靜女的話字字如刀,下下插在齊顏的心口,她又怎會不知南宮靜女的辛苦?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南宮靜女會介意?
可齊顏好話說盡,南宮靜女就是不答應她去淮南。
求的急了,真掰扯起來,不免會扯出洛北的事情來,這是齊顏不想看到的。
眼前這人……已經不再是昔日的公主,她成了萬萬人之上,無上尊貴的帝王。
天子一怒,血流百萬,齊顏不敢用草原千萬人的生命,來博南宮靜女對自己的情。
齊顏私心裏想著:最好是在南宮靜女不知情的前提下,將洛北即將發生的動亂徹底扼殺在搖籃裏。
帝王心性莫測,哪怕是被南宮靜女知曉一點兒,即便現在不說什麼,也會在心頭留下一根刺,保不齊到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況且……自己動手殺了南宮讓的事情還沒暴露,這樣的自己……還有能力保住洛北嗎?
想通這裏,齊顏再次硬了心腸,回道:“臣與吉雅同為女子,又何必要避嫌?旁人怎麼想又與我有何幹係?”
齊顏冷笑一聲,繼續說道:“臣若與吉雅真有什麼……當年就會娶了她,如此撐犁部也不會亡,渭國也打不過洛川去!又何必落到今日這般?”
齊顏說完便後悔了,言不由衷的話傷人傷己。
南宮靜女的臉色瞬間蒼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齊顏,仿佛她們從未真正認識過。
南宮靜女:“你……這是什麼話?”
齊顏緘口不言。
落在南宮靜女的眼中更似默認。
南宮靜女的身子晃了晃,扶住屏風才穩住身形。
南宮靜女看著齊顏,眼淚溢滿眼眶卻沒能墜下,齊顏垂著頭,一雙手攥成拳頭放在錦被上。
南宮靜女的嘴唇翕動,顫唞著聲音說道:“原來……是朕錯了,是朕太天真!以為隻要有一方肯主動放下,一切就會慢慢過去,卻沒想到:有些仇恨是不可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