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起一絲別心。
三日的時間,上百人分工清點,承朝宮的禦賜之物一樣不少。
而屬於齊顏的私人物品,僅僅隻有一箱……
三件出宮遊走的民間常服,還有一口放在書房椅子旁邊的木箱子。
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曾經的嫡出駙馬,後又位極人臣、榮登皇夫之位的人,屬於她的私人物件竟然還裝不滿一個普通尺寸的木箱……
說的難聽一點兒,內廷隨手抓過來一個稍稍得寵些的宮人,突擊他的家底恐怕都要比這位皇夫闊綽。
內侍收起賬冊將禦賜之物送往珍寶閣,侍衛們則挨個宮殿貼封條,承朝宮從前的宮人被發配到了浣衣局做粗活。
內廷司理事太監命人抬著這口箱子來到了甘泉宮,正值午後南宮靜女下了朝便回宮休息。
理事太監:“奴才內廷司理事黃有才參見陛下。”
南宮靜女:“起來吧。”
理事太監:“謝陛下。啟稟陛下……這是從承朝宮查封出來的私物,特來請陛下過目,定奪。”
南宮靜女略蹙了蹙眉,苛責的話到了嘴邊兒又咽了回去。
她有些惱怒這幫宮人不經準許就擅自封了承朝宮,但轉念一想內廷的規矩向來如是,自己既然沒有特別吩咐,他們的做法也並無不妥。
而且,有關於齊顏的事情啊……就像是心頭的一道暗傷,南宮靜女不敢碰,更不敢想。
她看著麵前這口平淡無奇的箱子,本想讓內廷司的人抬走,可最終隻是擺了擺手。
理事太監:“是。”
這裏麵裝的,是齊顏在內廷這麼多年的全部家當了。
南宮靜女知道齊顏的私產絕對不止這些,她的名下還有一間富可敵國的四方錢莊,不過先後兩次支援朝廷,恐怕也所剩無多了吧?
南宮靜女獨坐良久才起身來到箱子前麵,掀開,最上麵放著一個包袱,打開一看不過三套常服,再下麵則是兩副字畫三本書還有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角落裏的一個相對精美的木匣吸引了南宮靜女的視線,她拿出木匣,分量有些沉,捧到麵前單手掀匣蓋,短暫的驚愕過後南宮靜女的眼眶濕了。
木匣放的都是木雕,每一隻都是憨態可掬的小豬形象,圓滾滾喜慶又憨厚。
這不正是自己的屬相嗎?
南宮靜女將手探入木匣中,手指微顫卻怎麼也摸不到木雕上,似乎有一道無形的阻礙攔住了她。
南宮靜女就這樣捧著木匣緩緩地蹲了下去,在木匣的一邊放著一把雕刀,刀柄被白布條細細纏住,從布條的磨損程度上來看,定是有一隻手握著刀柄摩攃過無數次,才能讓布料變得這麼舊。
眼淚溢出眼眶,淚滴滑落,氤氳的水汽卻折射出齊顏被自己鞭打後倔強的模樣,南宮靜女的胸膛裏傳出了心碎的聲音。
太遲了……
許多事情,自己都知道的太遲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若齊顏真的如自己痛斥她那般殘忍凶戾的話……她又何必回來?
她大可以趁著去淮南的機會遠走高飛,背靠四方錢莊,天大地大,足夠她逍遙一生了!
而且她還是草原皇族的遺孤,也可以趁著洛川冰封直接潛回洛北去,用四方錢莊的銀子購買軍械和朝廷分庭抗禮……
可是她都沒有,而是拿出苦心經營的家底來救朝廷於水火,甚至不想讓自己知道四方錢莊的東家是誰。
若無她的良策,渭國半壁江山危矣,根本不可能這樣輕鬆地收回淮南。
即便是自己給了她一車的黃金放她離開,她也沒有走……
根本就不是自己說的:想看到仇人之女痛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