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無言,回到了甘泉宮,南宮靜女思考了一路,直到齊顏對她說:“臣累了,先去睡了。”才想明白。
齊顏的“平靜”給南宮靜女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這樣的齊顏仿佛回到了她們最初認識的時候,寵辱不驚,沉著冷靜,心中卻壓抑著滔天的複仇怒焰。
南宮靜女知道:以齊顏的性子,是不可能再放過丁儀和陸權的了。
南宮靜女獨自呆在書房,徹夜未眠。
拋開一切公正地說:齊顏向陸權和丁儀討命無可厚非,就算她站在渭國的立場上看都覺得這二人昔年的行徑令人發指。
可是……
南宮靜女望著燭台上的一粒火光,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可是自己是女帝啊,不得不考慮大局,陸權年近古稀本就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讓他死在國公的位置上對朝廷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陸府和平瓦解,朝廷可以借機收歸所有曾經依附在陸府羽翼下的武官勢力,不僅可以免去一場不必要的風波,還可以趁著陸權還在世的這幾年與陸家修好,製衡遠在邊陲的幽州府。
最好能在陸權在世時分製幽州府的兵權,或者幹脆收回兵權……如此能保全朝廷十年,二十年的太平。
至於丁儀倒是不足為懼,但他畢竟是陸權發妻的親弟弟,陸府與丁府同氣連枝,陸權這輩子與發妻恩愛有加,陸夫人隻有丁儀這麼一個弟弟,丁儀若是被朝廷發落了,朝廷就不可能再利用陸府了。
作為齊顏的妻子,自己應該幫助齊顏報仇,除掉陸權和丁儀,但作為南宮皇族的女帝,南宮蓁蓁不能這麼做……
不僅不能幫齊顏報仇,還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撓齊顏複仇,保住國公府和丁府。
陸權行將朽木長子又是文官……丁府遠離的權力的中心,這兩家加在一起也不及一個幽州府的威脅大。
上官武正值壯年手握十萬重兵,幽州距京城不下千裏,正所謂天高皇帝遠,皇室與幽州府紐帶大姐也不在了,讓陸府與幽州府相爭最後由自己收網才是一個皇帝應該做的事情。
況且自己已決定五年後就讓出皇位,帶著齊顏去遊山玩水,不問世事,必須要在退位前給新君掃清一切障礙才行。
道理雖然如此,南宮靜女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齊顏,她好怕齊顏無法理解自己,甚至會因此記恨上自己。
異位而處,自己怕是早就鬧翻天了,一定會逼著齊顏殺掉這兩個人的,今日齊顏沒和自己多說一句已經是非常為自己考慮了,自己又怎麼能勸她暫時擱置這份仇恨呢?
這可是殺害雙親的血仇啊!
那自己呢?
自己真的能為了齊顏一人,舍棄對天下最好的方案轉而冒著狼煙四起,江山易主的風險麼?
南宮靜女痛苦地捂住了臉。
……
皇夫陛下似乎被“冷落”了。
一連三日,南宮靜女都宿在了書房裏,將甘泉宮的寢殿留給了皇夫齊顏,當事人雖然沒說什麼,但底下服侍的宮人們卻看出了異常,也不知這二人究竟發生了什麼,短短的幾日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南宮靜女很想齊顏卻也怕見她,她害怕齊顏提起此事,她怕自己的表情,說辭,答案……令齊顏傷心。
南宮靜女害怕,她們好不容易才跨過一切阻礙建立起來的感情,會因為這件事分崩離析。
兩難之下,南宮靜女幹脆做起了掩耳盜鈴的事情來。
每日在禦醫和穀若蘭的口中了解齊顏的情況,另一邊秘密召見了灼華公主南宮姝女,將“魚餌”放給了自家二姐,請她巧妙地將消息傳給陸府。
想盡快將遊離在朝堂之外的陸府重新拉回自己的陣營裏來,及早安置好幽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