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憤怒又受傷,他說:「我承認我卑鄙無恥,寂寞又想貪求一點溫柔,這樣你高興了嗎?」
「不要這樣講!」這其中有誤會,明明有,他卻分辨不清症結到底在哪。他覺得很想哭,他們之間該要是受得了衝突的,他的真心原來不該要被質疑,可是時間錯了,地點錯了,方法錯了,或許,人也是錯的。
是,人也錯了。
「……樓書寧,你是不是非文哥不可?」
「別提他!」
「樓書寧,你說過你不會計較的。」
「不要計較?你要我不要計較?!」樓書寧咬牙切齒,左手扭抓著衣襬,「你憑什麽要我不計較?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成什麽?賴天峖,你自己說,你夠不夠尊重我?!」
「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
樓書寧的拳頭狠力砸在牆麵上,將賴天峖逼退一步。
一步,又一步。
「……那好吧…………」賴天峖的語調很虛弱,腳步卻很急,他旋身而走,逃出了那個地方。
今夜真好,賴天峖想。
風中、雨中,沒有人會知道,他正在哭泣。
× × ×
他將掌中的鑰匙捏緊再捏緊。
最起碼,他還擁有這個。
× × ×
他逃跑了。
他可以逃跑一次、兩次或者三次,可是他不會容許自己就這樣退讓。
其中有誤會,那憑什麽要一直誤會下去?
那天他拿著企畫書去給鳳文歆看時,他看著鳳文歆消瘦了點卻恢複精神的側臉,覺得很挫敗。
他有哪一點可以跟這個人比?他有哪個地方贏過鳳文歆?這個人這麽好。
再說樓書寧對著這個人的是愛情,很多年很多年的愛情。
而他對樓書寧的隻是才發現沒多久的喜歡。
隻是喜歡。
隻、是。
他挑了樓書寧該要最忙碌的晚餐時刻潛入樓書寧家,當他用備份鑰匙打開那道門時,樓書寧二樓的住處空無一人,而他幾乎要以為樓書寧下一刻就會自樓梯口出現,態度冰冷地請他離開。
他將飼料、罐頭與寵物毛毯放在角落,狗兒自沙發下鑽了出來,蹭到他腳邊,他注意到沙發邊有犬用小床,床邊掛著名牌:阿裏。賴天峖從另一個袋子裏掏出準備好的項圈和狗鍊,伸手將阿裏抱了起來,他蹭進狗兒柔軟溫熱的頸邊,輕輕開口:走,我們去散步。
於是他們走過繁忙的街道,夜晚的樹蔭小巷,正熱鬧的麵店,還有快飲茶鋪,賴天峖在茶鋪前停留,猶豫了下,點了兩杯熱的梅子綠茶帶走。
接著他們循著原路折返,樓書寧不在店內外場,他避過詩涵的視線上樓,安置好阿裏,取出一杯梅子綠茶,並且在杯下壓了一張便條。
「對不起。」他一麵寫,一麵覺得這個賠禮寒酸又無趣,就算樓書寧腦子笨又是個爛好人,可,沒有證據顯示這種特質在鳳文歆之外的人的身上,也能發揮至完全。
他記得曾經有那麽一日,樓書寧在寒風中陪他葬下一隻麻雀,最後塞給他一杯還溫熱著的梅子綠茶趕他回家。
然而他也記得在那之前,樓書寧騎著腳踏車呼嘯而過,僅隻掃過他一眼。
隨便吧!
賴天峖把筆丟開,不再看那張便條一眼,然後他穿上外套,低頭拍了下狗兒毛茸茸的腦袋,「阿裏掰掰。」
賴天峖抓著自己那杯飲料往外走,並且於半路上喝了幾口。
冷掉的梅子綠茶澀味很重,半點不潤口。
難喝,他想,為何他上回不曾察覺?
……真是失敗。
於是那日過後賴天峖養成一個習慣,他會在周一至周五晚間,樓書寧最最忙碌的時刻登門拜訪,悄悄地來悄悄離去。
他會帶著阿裏去散步,然後抱著阿裏說幾句話。
他學會了梅子綠茶的做法,所以每晚他會挑一個馬克杯添滿飲品,最後壓上一張字條,一句歉然。
樓書寧必然知曉他的行蹤,因為他來來去去,從不曾看見樓書寧,連次意外都沒有。
鳳文歆也必定知道他的作為,因為有時侯他會察覺鳳文歆對著他的視線溫溫潤潤,不舍又包容,可卻不曾聽鳳文歆對他提起什麽。
有時候他會想,也許樓書寧直接出現把他的鑰匙收回並且將他掃地出門,會比這種可怕的僵持來得更好,可一但想像那樣的畫麵,賴天峖又會希望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