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裏,變得愈發清晰起來,江宋皺著眉,緊抿住唇,一直忍耐著。
直到真把手臂咬出血來,趙喆才把他的口鬆開,抬頭怒視眼前的人:“你幹嘛不躲!可憐我啊?!”再用力地甩開那隻帶血的手臂,他喘著粗氣,大聲吼道。
江宋從未見過這樣狂躁的吉吉,甚至覺得他是在自暴自棄,說什麼“可憐”?以前的他無論怎樣生氣都不會衝到這種地步,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啊。
是因為失去了雙腿嗎?
江宋往這方麵想,在趙喆如此瘋狂的暴力行為中,他已經非常明顯地感受到吉吉內心的極度的不安與恐懼,難道說……
一瞬間,某個恍然大悟的結論觸動了江宋所有的大腦神經線,隨之而來的是一大堆湧上心頭的心疼和糾結,讓他活活生出無數的悔恨和自責。
“吉吉,我明白了。你痛,我也痛,你受苦,我會跟著你受苦,你流了多少血,我就陪你流上多少血……”
一番莫名的話後,江宋彎下腰,隨手拾起地上一塊較大的瓷杯碎片,輕輕抵上左腕,停了停,又向下移了一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霎那間,右手迅速劃過。
“不要!”
趙喆失聲叫道,猛地向前,伸出手要搶那塊碎片,想去強行阻止江宋的自殘行為,卻忘了自己的下`身無法移動,這樣用力一撲使得他頓時失去了重心。身體一傾斜,就朝著床下栽了過去,滾下了床,幸好江宋急忙將他穩住了。
望了望被他弄到撒滿一地的瓷杯碎片,再看看江宋那隻正挽著自己的帶血的左臂,他知道自己還是沒來得及……
其實,江宋的傷口並不是很深,隻是淺淺的劃了一刀,絕對不會失血而死。不過,鋒利的碎片還是讓他的左腕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痕,血也順著傷口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
趙喆眼淚不知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或者是隨著剛才激烈的動作,那串晶瑩的水珠就這樣飛濺了出去。而一直以來的努力偽裝也已經在江宋舉起碎片刺進手腕的霎那起全部崩盤,這令他更加的空虛和害怕了,就像是在黑夜大海中遊蕩的船一樣,既找不到岸也沉不下去,隻能在狂風波浪中苦苦掙紮,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江宋心疼地看著趙喆,單手將他摟進懷裏,想開口告訴他其實自己的傷並不要緊。但江宋又想不明白,吉吉不是要自己也嚐嚐疼痛的滋味嗎?為什麼會比原先還要失控?想著想著,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最具可能性的念頭。
“吉吉,你知道我是誰的,是不是……你沒有忘記我的,是不是……”
第十八章 相知
兩具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彼此喘熄起伏的胸膛抵著對方,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兩人厚重的呼吸聲。
趙喆雙手死死地壓住江宋那隻還在滲血的左腕,臉色很是蒼白,似乎仍在為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後怕。神情越發恍惚的他隻頹然坐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場連日光也無法將其消散的濃霧,而眼裏的淚水也早已經流盡了。他把頭靠在江宋的肩上,始終不發一言。
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像是發覺手心下那被割傷的地方已經止住了血,趙喆的目光也隨之漸漸清明了上來,他把手鬆開,而後有些木然地看著江宋解下西服領帶,象征性包紮了一下這個算不上嚴重的傷口。
抬頭望了望情人這般呆滯的模樣,江宋不由得輕歎一聲。他的猜測果然不錯,吉吉是記得他的,並沒有忘記。
“別坐地上,太寒了。”
江宋屈身上前一手摟過趙喆的腰身,想將他橫抱上床,卻在另一隻手碰觸不到對方下`身應有的肢體時心下猛然一驚,唯有慌張地以抱嬰兒的姿勢將他放到床去,緊接著是一陣莫名的酸楚湧上頭來。
“想不想睡?”他故作鎮定地俯身問道。
趙喆隻是微微地搖搖頭。江宋了然,拿了個枕頭當靠背,讓他盡量舒適的斜倚著床欄,邊拉過被子替他蓋好,邊輕聲道:“那咱倆說說話好了……要不我先說吧。”
他主動走到床邊坐下,隨意地順了順床單,默默地看著麵前的人,心裏依然難以平靜:“回來後就想跟你說兩句話……第一句是‘我回來了’,第二句是‘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