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二兩的小酒杯裏。她和徐姬認識二十幾年,深知對方的酒量;徐姬也不客氣,吃著花生米笑意滿麵地說:“你店裏花生米都要好吃些,要不是你不讓我來,我肯定天天來蹭飯。”
“你兒子天天在我這兒蹭還不夠?”
“那小希他喜歡你嘛。”
陳飛自顧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後道:“是不是你又帶男人回去,他才不肯回家的?”
“怎麼可能,我最近單、身。”
陳飛和她認識二十幾年,到現在也沒能認同她的觀念——什麼女人找男人天經地義,什麼貨比三家才不會吃虧。這些一聽就是歪理邪說,要真是能貨比三家就不吃虧,徐梓希也不會還沒出生就沒了爹。
“不要跟我說你的感情故事,我不聽。”陳飛果斷道,“既然來了,把你兒子領回去。”
“小希又不聽我的,他喜歡在你這裏你就讓他待嘛。”女人說話時喜歡歪著腦袋,尾音拖得綿長細軟,叫人聽著就覺得甜。
陳飛是絕對不婚主義,而女人到現在還認為自己能再遇到一個真命天子。
人過了四十,還能像少女似的對愛情抱有幻想,除了徐姬,陳飛再沒見過第二個。
“不要讀書了啊?那你幹脆別讓他讀啊。”
“他如果說不想讀了,我也不會勉強他啦。”徐姬從包裏拿出細長的女士煙,點上後輕緩地吐出一口煙霧,“我聽他小男朋友說,好像又是同學議論他……那我也沒轍啦。”
“……你跟他解釋啊。”
“我好像說過幾次,是媽媽的男朋友……他不信我呀。”徐姬笑得有些無奈,漂亮的眼睛裏透出若有若無的苦澀,“不說我啦。從那次吵架以後,我們好像很久都沒一起吃飯了,怎麼樣,現在理解我了點沒?”
“我永遠理解不了,你別想洗我腦……把你兒子領走,兩個都***。”
——
陳姨租的這間屋裏堆了不少的酒,估計不住的時候就被拿來當倉庫了。
徐梓希進屋打開燈,剛準備到沙發上躺下抽根煙時,門外便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他含著煙又走回門口,敲門聲剛響起他便打開了門:“陳姨你……”
話才起頭,徐梓希就愣住了——門口站著的並不是陳姨,而是喘著粗氣、眉頭緊皺著的江之瀨。短短幾天時間沒見而已,在見到的瞬間心髒像要炸裂似的狂跳。
江之瀨的胸口在劇烈起伏,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回過神來時,徐梓希連忙把嘴裏的煙拿下來,隨手扔在旁邊的鞋架上。他腦子裏千思萬緒,雜亂無章,不知此刻該說點什麼才是對的;於是他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和江之瀨錯開目光道:“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我去過你家了,你媽媽帶過我來的。”江之瀨說。
男人僵硬了半秒,他的局促不安、他的心擂如鼓在這一瞬間藏也藏不住。
他舔了舔幹燥地嘴唇,想問青年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媽從事什麼職業,卻難以啟齒。看到那篇告白牆上的帖子之後,他就知道江之瀨遲早會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得過分。
徐梓希低沉道:“你爸,他身體……怎麼樣?”
兩個人就這麼麵對麵地站在門口,誰也沒提要進去,誰也沒做出其他動作。
“我爸在住院,不過沒什麼大事。”青年卻和他的反應截然不同,一雙漂亮的眼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臉,目光炙熱,“你為什麼關機,是躲我嗎。”
問題直白又尖銳,徐梓希笑得更虛偽,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不是啊,我怎麼會躲你……”
“徐梓希,你太過分了。”江之瀨用他一貫平靜的口吻,說著並不平靜的話,“如果對你而言戀愛就是這種不需要向對方負責,想躲起來就躲起來,想結束就結束的遊戲……那我不會陪你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