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之聲,到處是物色兵器的獵鮫師。江羨魚小心避開人群,來到了破舊的燕鐵鋪前。
燕老爺子正在堂前砰砰打鐵,汗流浹背,全神貫注,眼中隻有正在錘擊的赤鐵,江羨魚進門了他也不理會。
江羨魚在屋內找了一圈,連地窖也翻開來看了,還是沒瞧見燕七羽的人影,便上前問燕老爺子道:“老爺子,七毛去哪兒了?”
燕老爺子眼也不抬道:“他死啦!”
“什麼,他怎麼又死了?死哪兒去了?”
“靈位就在那邊,你可以上炷香再走。”
“還玩這套?好好好我知道他死了,您就告訴我他埋在哪兒。”
燕老爺子不作理會,江羨魚又湊上去給老爺子捶背,賣乖道:“您每日都這麼辛苦,可您那孫兒卻不知道搭個幫手,成日裏連屋都不落,實在可氣、可恨呐。您告訴我他在哪兒,我替您收拾他去!”
“我不知道那臭小子在哪兒。”
“當真不知道?”
“你去金城賭坊碰碰運氣罷。”
“好嘞,謝老爺子!”江羨魚拱手作揖,便往金城賭坊趕了過去。
金城賭坊位於金州最繁華的地段,是個紙醉金迷、墮落放縱的地方。有人在這裏風光無限,也有人在這裏一蹶不振,一旦跨進賭坊大門,很多人便是爬也爬不出來了。
燕七羽就是金城賭坊的常客,但卻是個非常特殊的賭徒。別人來這裏都是為了贏錢,但他來卻隻為輸錢,隻為了一人而輸錢。
賭坊內人頭晃動,搖骰子和撒銀子的聲音不絕於耳。江羨魚在人群中搜尋著,果然在其中一桌看到了燕七羽。他還是裹著一身萬年不變的灰罩衣,額發亂糟糟的,唯有一張臉還算明俊。
“哈哈哈,我又輸了!”燕七羽開心地將懷中銀子推了出去,而坐在他對麵的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正是他的生母風媚娘。
“好兒子,下局還有得輸嗎?”
“三千兩全都輸完了,娘親開心嗎?”燕七羽眉眼彎彎唇角上揚,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絲毫不為自己撒出去的銀子感到心疼。
這會兒江羨魚總算是明白,為什麼燕七羽一個打鐵的能被譽為驚世公子,因為他在輸錢的時候特別瀟灑,還有股任性的可愛。
“當然開心啦,你要常來看娘親哦。”風媚娘將銀子攬入懷中,她不笑的時候略顯老氣,但一笑便風情萬種,攝人心魄。
關於燕七羽和他娘的事,江羨魚以前也有所耳聞。風媚娘曾是金州第一美人,眾星捧月,卻偏偏下嫁給了燕家鐵匠。在燕七羽十四歲那年,燕鐵匠因中劍詛而死,之後風媚娘便徹底墮落,日夜沉迷於賭坊,怎麼勸都不願回家。
“兒子乖,等娘親贏夠了就回家。”
就因為風媚娘的這一句話,燕七羽開始拚命打鐵攢錢,並不斷去賭坊輸錢,這一輸就是六年,可是那個說贏夠就回家的人,卻從來沒有回過家。她的欲望就像一個無底洞,但他每次都輸得心甘情願。
賭局收場,燕七羽滿意的輸得兩手空空。他離開坐席,忽聽有人喊了一聲“七毛”,便循聲望了過去。一見是江羨魚,他慌忙扒開人群往外跑,江羨魚立即追了上去。
“你跑什麼?站住!”
賭場內人員繁雜,燕七羽不停撞到人,好不容易擠到門口,卻被江羨魚一把拽住,“你跑什麼?我讓你修劍的,怎麼又跑來賭錢了?”
“這不是江家表弟嗎?好巧啊!我正準備回去修劍的。”燕七羽說著眼睛四處亂瞟,確定葉臨川沒有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都已經大半個月了,劍修得怎麼樣了?”
燕七羽歎氣道:“實話告訴你吧,沒修,根本找不到磐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