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啊,爹,您肯定看不出來,我不開心,可我不叫您為難,我裝的。”蕭弘端著酒杯對他爹傻笑,但一轉眼,笑容一收,掛上兩行清淚,“可是……真的一點也不開心……我一旦想做什麼事,可隻要意識到他不在,我就瞬間沒興趣了……”
他盯著杯子裏晃蕩的酒液,喃喃道:“以前真的聽他埋汰我,我都高興,叫我豬頭,我都能樂嗬嗬的。那些得罪我的人,看不順眼的事兒,我都能大度地不計較,誰讓我開心呢?”
他舉起杯子,一口入喉,然而喝得太快,這會兒嗆到了喉嚨,一邊咳,一邊還說:“可是……咳咳……他不在的話……咳咳……這裏跟著走了……”
天乾帝連忙順著他的背,可蕭弘自己卻拍了拍胸口這地方。
這種沒出息的話,天乾帝若是平時聽了,定然生氣斥責一聲沒出息,堂堂太子心情受他人左右,這是一個大忌。
可是現在,他隻有心疼。
這是他兒子藏在心底的話,忍到極致才吐露的心聲。
那是傷痛啊!
“弘兒,會過去的,想當初你母後的離開,你還那麼小,朕也緩了好幾年,有時候想起她依舊難過。”
蕭弘點點頭,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嗯,然後吸吸鼻子,眨著紅眼睛說:“我知道,我答應他,要做個孝順的兒子,合格的儲君,將來……還是個英明的君主,沒錯,我答應他了。”
他抬起手錘了錘肩膀:“我肩上的擔子很重,我及冠了,不能再任性了,是吧,爹?”
這話簡直將一顆老父親的心戳成了千瘡百孔。
蕭弘喝了一口,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心酸的事情,接著那眼淚又開了閘:“可我對得起天下,對得起您,卻我對不起他啊!爹,您說下輩子我能還給他嗎?”
蕭弘手裏的酒杯瞬間掉落在地上,臉頰跟眼睛又濕了,那副模樣實在太煽情。
天乾帝幹脆摟過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兒子,後者的腦袋擱在他肩上,他輕輕拍著,安慰著:“弘兒,朕……不希望你這樣,爹跟著一樣心痛。”
“爹,我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我跟他在一起礙不著什麼人吧……”
“江山社稷我會好好地承擔起來,我隻是希望,在繁忙一日的國事之後,我能跟他在一起說說笑笑,彼此依偎,那日子一定很美……”
蕭弘沒了酒杯,忽然直接從天乾帝手裏拿過酒壺,幹脆對著喝。
他喝著喝著聲音便逐漸輕了,腦袋一頓一頓,顯然已經迷迷糊糊,醉得不行。
然而在頭徹底沉下來之前,天乾帝聽到蕭弘最後對他的呢喃:“父皇,您告訴我,我怎麼樣才能擁有他啊……”
說完手一鬆,酒壺便滾落在地,壺口滴落幾滴酒。
天乾帝盯著那傾倒的酒壺,感受肩上的重量,蕭弘濃重的酒氣味兒,目光很沉很沉。
黃公公沒聽到裏麵的響動,於是小心地推開門,隻見天乾帝坐在地上,肩上依靠著醉酒沉睡的蕭弘,於是便輕手輕腳地走過來道:“皇上?”
天乾帝微微動了動,感覺肩膀有點發麻。
蕭弘別的不行,這吃飯長個兒比誰都在行。
重的要死。
黃公公也是一個瘦小老頭兒,想了想還是出了門叫了兩個徒弟過來,將蕭弘扶起來。
他則扶著天乾帝起身。
“皇上,送殿下回府嗎?”黃公公問。
“回吧,讓府裏好好照看,明日一早……”天乾帝說到這裏,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蕭弘,頓時頗為頭疼。
以這人的酒量,明日能不能按時起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