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醜時的時候,老黑終於是清醒過來,守夜的齊天壽忙給老黑扶起來喂粥,起初,老黑遍體寒涼,一晚熱乎乎的糯米粥下肚,眼中還是回複了一些光彩,歎著長氣朝齊天壽道:“我是活過來了麼~?”
聽老黑出聲,齊天壽又是應聲落淚:“是啊~!你這老黑鬼命可還是真大~!劉蒙幾個小孩子,熬了前半夜,現在在一旁睡覺呢,要不要叫他們過來~?”
老黑:“不必了,為了照顧我,你們都辛苦啦~!”說著,老黑又閉起眼睛,輕聲哼道:“這一天呐,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雲頭上麵,飄飄忽忽,晃晃悠悠,沒有一點踏實的感覺,其實都死了一半,醒過來才感歎,居然活過來了……”
齊天壽:“唉呀老黑~!你才醒過來,不要多說話,我摸你身上冰涼,要不要再喝碗糯米粥暖和暖和?”
老黑點了點頭,齊天壽便又盛來一碗粥放在床頭,細細的給老黑喂起來。
果如劉葵春所說,老黑在正午的時候就已經能由人攙扶著去作坊門口曬太陽,劉蒙正給老黑講著他在地府的見聞,巷子口又興高采烈的奔來一名兵士,說牛欄的牛群全都好轉,來找老黑請示下一步驟。
老黑重傷初愈,不能操勞,隻得把畜血治瘟的細則又和劉蒙還有唐二寶仔細講解一番,讓唐二寶來主導劉蒙來幫手,而齊天壽還有劉平安則專門照料老黑。
其實,老黑的治瘟方法已經很明確,先用牛瘟引治好牛群,然後同樣的方法再治好城中染瘟的豬馬羊等其他染瘟牲畜,再將牲血做藥給小批疫民治療,一旦湊效,再按人頭歸置采血點,陵中那邊也依葫蘆畫瓢,一步步執行。
劉蒙卻提出方案照常執行,卻可以先勻出四五頭牛瘟引出來先行治療,這樣在最快的程度上節省了陵中救災的時間,而且更重要的是,當有天花疫民被治好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官兵和民眾加入到治瘟的隊伍中,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而且不再懼怕天花,有了他們的加入,所有的步驟都會更快更好的完成,這樣一來,效率會越來越快,而存活下來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隨後,劉蒙便在作坊內挑選了三個疫症患者,又專門為其分派四頭牛瘟引,取牛血供三人飲用,三日後,一人症狀減輕,毒泡自行化膿結痂,又過兩日,另外兩人也漸好,先前一人竟然退熱,雙目血紅消散,體力也一日強過一日,顯然已離康複之期不遠。
見此情景,劉蒙便在作坊門口放了好大一串炮仗,又搭起個台子,讓最初接受牲血治療的三人逐一登台,在他那賬冊上簽名,一時之間,整個陵平地區的民眾都擠來作坊門口,看劉蒙的治瘟簽名。
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兩日時間,整個江陵府都流傳起小孩用牛血治瘟的故事,聽說天花有治,不光陵平先前的朝廷士兵,就連陵中和陵陽,都聞風過來數百官兵,專司抗瘟救災。
官兵來援之際,老黑的身體已經康複如初,將陵平的采血站交付給劉蒙和唐二寶,他則帶著軍隊和最初的幾頭牛瘟引直接轉戰陵中,如此一來,陵中地區的救瘟工作也如野火燎原一般的展開。
就在老黑去陵中之後的第四天,阿福負責的石灰窯便封閉起來,因為天花已經得到控製,沒有死人,也再也製作不出防瘟豆皮,又過二十幾天,劉蒙的賬冊已經快寫滿,而此時老黑又從陵中匆匆趕回,劉蒙以為是陵中災情不能控製,老黑卻道不然,是朝廷聽聞有人能治天花,派人來請回京都,說要論功行賞。
說起京都,劉蒙又莫名想起林怡,還不待思緒打轉,老黑又說陵中那邊的一切事情他都已經妥善安置,為了避免麻煩,現在要快點回江西隆同。
一行人這才又火急火燎的往隆同趕,馬車上的劉蒙懷裏揣著還沒記滿名字的賬冊,倒還心滿意足,畢竟,有了這本賬冊,以後他在他娘親和阿四阿五麵前能站住腳跟了。
又是一年陽春三月,還隻在三月上頭,荷花村村口的兩株櫻花樹就開始紅白相間的層疊開放,櫻花是落葉喬木屬,是屬於那種在開放的過程中花瓣會隨風飄落的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