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是因為我嗎？”
“你是我死後交的第一個好朋友，小米，我知道……那種困惑，那種醒過來之後，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的困惑。可你還是每天很開心地對我們笑，看著我們，幫著我們實現心願，把那些一樣無處可去的鬼魂接到這裏，你讓我們感到……在這個世界裏，還有一個可以被溫暖的地方，一個像家的地方。”
“你……不是一直都很羨慕那些升天的鬼魂嗎？說到了那裏就可以見到天使，天使都很漂亮……”
“小米，我想也為你做點什麼，我已經那樣無奈地離開了我最愛的家人，這裏，你們……我……不能。”
“你個傻瓜，我還是喜歡你花癡的樣子，說得我都想哭。”
小龍揉了揉眼睛，扭過頭不去看他們。
墓地裏其他的鬼魂悄無聲息地站立在一旁，眼裏已經沒有了開始的憤怒。
沒有人會相信鬼魂也需要一個家，需要朋友關心，
他們死了，卻依舊帶著人的一切，除了那具會呼吸的軀體。
“到底怎麼了？”
一無所知的明文不耐煩地推了下穀楓，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的眼睛紅了。
小女鬼抬起頭，盯著樹枝間的一片天空，入神地看著。
那眼神，墓地裏的鬼都明白，那眼神，隻有看到光的鬼魂才會有。
那眼神裏，洋溢著幸福。
“你快走吧。”
“它一定還會再出現的，小米，但是我……現在不能走。”
第三章 人鬼殊途
“你還是快進去吧，爺爺告訴過我，光對一個鬼魂，隻出現一次。”
穀楓抬頭看了眼小女鬼盯的方向，除了雲彩，什麼特別的他也沒發現。
爺爺曾經就遇到過一個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進入過那道光的鬼魂，
他隻是想讓自己尚還年幼卻具有特殊能力的孫子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那個“以後”看上去總是有無數的可能性，
當其中一個成為現實後你才發現，
原來一直就隻有這樣的一種可能。
“真的？那你快走快走，不然小米就不認識你，以後也不會你說話！”
小米著急地推了把小女鬼，投向穀楓的眼神裏，
比害怕和生氣多一點的，是希望，
這個希望是求助，是重新修正他們糟糕關係的鑰匙，
某人抓住了，就像突然領悟了爺爺曾經的教導。
我們誰也沒有權利責怪其他的存在，
很多時候我們責怪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入侵了我們的生活，
而是他們的入侵讓自己意識到了原來我們對於自己的生活是那麼沒有把握。
“啊呀，小米，你把我往哪裏推啊，你又看不到它在哪裏。”
“你快去吧，不然小米真的會傷心，這樣墓地裏所有的鬼都不會原諒你。”
大鵬看了眼穀楓，他知道他已經看出了他的不同之處。
“你在說什麼？什麼光，進到哪裏去？”
明文抓著穀楓的手臂，仿佛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盲人，
看不到他想看到的，無法接觸那個他確定就存在在身邊的世界，
他的小米就在他的眼前，說著，表達著，甚至看著他。
樹林裏寒氣十足，隻有一個地方透著暖意，
那個地方明文知道，站著的是他的小米，那個讓他覺得溫暖的小鬼小米。
“小米的一個朋友要升天了，升天的鬼魂會看到一道光，走進去，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另外一個世界？天堂嗎？”
“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應該是一個可以讓魂靈安息的地方，類似於天堂吧。”
“所以……小米，今天我們要講你這位朋友的故事了？”
“快去吧？我們在墓地會好好的，你不記得你去了那裏還有任務的嗎？”
小米很想走到明文身邊去，但是穀楓的眼神嚇得他不敢動。
“任務？”
“嗯，所有的鬼魂升天，都要把這裏的問候和信息帶到那個世界裏，告訴他們……”
“我們在人間過得一切都很好，我知道，不會忘記的。”
“那你還不快走！”
隻有一次出現的可能嗎？那麼如果不進去？就永遠走不了了嗎？
小米不知道與那道光有關的事，卻明白走不了意味著什麼。
“你們不是都很喜歡小米嗎？你看他都要哭了，你想和我一樣被這裏那麼多……家夥唾棄嗎？”
在這個樹林裏，不知不覺中又多了一個人，叫小米，叫得那麼順口。
這個人自己沒有注意到，注意到的有幾隻鬼和一個魂魄。
“可是人家沒有實現自己的未了心願哦。”
小女鬼忍著笑，裝作無辜地對穀楓眨了下眼。
“沒有實現的話，你怎麼就見到那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