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口留人了,可那混帳東西仍堅持要走,他要如何開口講明呢。說了,隻是給自己老婆徒添傷心。
一夜未眠,他苦思慎率,卻仍然想不出他要做出怎樣的姿態,才是一個父親,一個一家之長應該有的。妥協,讓他眼見著兒子跟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他很難做到,這等同於否定了以前放在兒子身上的所有寄托;反對,卻又為時已晚了,那個做好一切準備來麵對他們的兒子,已經不是他們一句反對就可以說服的了。要怎樣做,秦爸爸陷入兩難。
眼前秦媽媽的淚水攻勢,直讓他覺著自己可能還是小瞧了自家那混帳東西。如果說他昨晚的執意離開就是為了讓他今天麵臨這樣的進退兩難,那他不得不說一句,混賬東西做的很成功。
無論如何安慰老婆卻始終得不到她的體諒和寬解,秦爸爸情緒上很受打擊。而秦媽媽傷心了夠久,總算想起還有電話這種工具,急切地給兒子打了電話,聲音抽泣,語調擔憂,卻隻得秦默陽冷靜卓然的回答‘我的傷不礙事,媽媽不用擔心’這種簡潔明了的搪塞話。掛了電話,秦媽媽怔住,她難以相信她的兒子對她竟如此官方、搪塞。甚至都不給她機會多關心他一下。
此時,秦媽媽的心是涼了半截,再瞪著老公的眼神,已是後悔埋怨至極。她怎麼就真能讓這父子倆單獨去談而不在一旁呢?如果她在,怎麼會讓他們現在這樣水火不容。
秦媽媽心裏傷心,氣的一句話都不要跟秦爸爸講,甚至把他伸過來想要安慰的雙手都避開了。秦爸爸無奈的僵住身體,眼裏有著不忍。
父母之間這點不和諧互動,秦默雨親眼目睹了全過程。
她從小到大,可以說從沒見父母有過這樣生分的時候,因為爸爸對媽媽的愛,是她從小一點一滴見證過來的。從她有記憶起,她就知道她可以跟媽媽一樣在那個叫做丈夫叫做爸爸的男人麵前盡情地任性驕縱,因為那個男人給了他們這樣的愛。所以,即使弟弟出生,她也沒有被剝奪這樣的權利。在他們家,正因為爸爸對媽媽那種包容的愛,作為女兒的她,才享受到了家中一切的女性特權。
而父母之間的這種感情,是她一直所羨慕的,心中最美最甜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有個人也像爸爸愛著媽媽那樣愛自己。
但是今天,因為子女的事情,卻讓父母麵臨這樣的處境,秦默雨的心裏甚至都有些怪起了秦默陽。
從家裏出門,秦默雨在那兩人的地方見著人時,幾乎是一把女兒交給安素,就憤憤難平的拿著平時裝小念念零用東西的收納包朝秦默陽身上不斷砸下,嘴裏還連氣帶罵。
“臭小子,臭小子!……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對媽啊?!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嘛你?不像話!太不像話啊你!那是你親媽,你以為什是個路人甲乙丙丁啊?混蛋,你個死小子!混蛋不混蛋啊你?”
秦默陽一開始還有些懵的躲著,可一聽他姐開口罵他的話,就不躲不閃,任其打了。
他一不動,秦默雨手裏又下不去勁兒了,狠狠的照著他的背部用力捶打一下,眼眶氣的泛紅,索性,一屁股坐沙發上。
安素剛才一見秦默陽挨打,心就慌了、疼了,可他手裏抱著小念念,不能拉架,也不能大聲地說話勸,怕驚著孩子。隻得又急又慌的站一旁,手裏還得不斷輕拍小念念的背部,以作安撫。
“姐,你剛也不怕嚇著念念。想打我,什麼時候找不到。”秦默陽看著她,遞了張抽紙過去。微微歎氣,心底也大概明白怎麼回事兒。
他這一說,秦默雨立馬視線有些焦急著緊的望向安素懷裏的女兒,安素也低頭看去。剛才他心思大都在這姐弟倆身上,此時也是才注意到孩子。隻見人家念念自己撲棱著睫毛,閃著大眼睛,好奇而又不解的看向她舅舅。見安素看她,竟露齒一笑,襯的那兩顆剛紮出來的小牙格外亮眼。
秦默陽會心一笑,“這小東西,竟然還看我笑話,看的很起勁兒。虧你們平時還說她跟我親呢,一點不護我。”
小孩子是調節氣氛的一種最好調劑品,有時並不需要她多做些什麼,隻要她的一點童真和無知,其實就能給大人帶來很多樂趣了。
秦默雨被女兒的表情逗的氣消了很多,隻嘴裏還氣道,“就你這樣的舅舅護了又有什麼用?護了就留氣她外公外婆啊!”
秦默陽苦笑。
還抱著小念念的安素臉上也有抹尷尬,他倒不怪秦默雨說話如此直接,他知道,秦默雨沒拿他當外人。此時,他大概明白默陽家裏為他們倆的事情,還是起了很大衝突。之前秦默陽接他媽電話時,他是在身邊的,他沒想到他會那樣搪塞說話,等他想阻止時,人已經掛了電話了。
“姐,我知道你氣什麼。我能想象的出我那通電話對媽打擊有多大,我知道她心裏有多疼我也就明白那時她得多傷心,甚至……讓爸有多為難。”秦默陽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沒底氣,臉上也有些慚色。
秦默雨望著秦默陽的眼光開始變得明朗起來,“你……早料到會這樣?”
秦默陽緩緩的點頭,“姐,你知道爸的脾氣,他那天氣成那樣,是,是因為我話說的不對。可到底他對我跟素素的事情……”視線不由投到安素身上,“我摸不清咱爸什麼態度,反正我最終也沒見著他軟,可要說硬,他那氣頭過去了,我也不覺得他態度有多強硬。所以,我隻能乘勢摸杆兒上了。昨晚,我不得不走,留下了,我就落下乘了。”話說到這兒,秦默雨有些明白自己這個弟弟的意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