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司蒼卿,隨即坐正身,猛地扯起韁繩,揚聲道:“陛下,我們趕快走吧!”
人間當有路難行(一)
森冷的城,籠罩著陰霾的烏雲。這凍雨不止,天氣越發地陰冷,寒風凜凜,如利刃割在露在鐵盔外的臉頰上,生生地發疼。
莫清絕緩步走過每個營地,正往自己的營帳走時,前方一個士兵小跑著來到他的麵前,還未站立,便急切地開口,氣喘籲籲地道:“莫、莫先生……”
一口冷風灌進喉間,這人猛地被嗆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失笑,莫清絕輕緩地說道:“有什麼事慢慢說,莫急。”
士兵好一會才止住咳嗽,語氣激動地說道:“莫先生,前方哨兵傳來消息,皇上和西後殿下領著一支大軍正朝著這裏趕來,不時便能到達。”
微怔了下,莫清絕問道:“通知了葉樓將軍他們嗎?”
“小子這就去!”
見那人複又遠遠地跑開,莫清絕靜默地站立在原地,良久,緩緩地抬起一隻手,緊了緊披風,手指沿著滑落,輕輕撫上另一隻手臂。
大雨,被狂風卷起,橫掃在天地之間。
大軍以著整齊的步伐小跑著,腳步聲久久地回蕩在山道間。幾人騎在馬上,戴著鬥笠披著蓑衣,不時地甩著馬鞭,朝著前方趕去。
彎曲的山道終於到了盡頭,前方是陡峭的高坡,恰似橫嵌到半空之際,其上坐立著高聳的城樓,這般險陡,也無怪乎這封寺城被稱為鴻承邊疆第一天塹。
司蒼卿的馬漸漸地緩下速度,走在前端的禦林軍也漸漸地停下腳步,自前向後秩序地朝兩邊退離站好。麵前一條不算開闊的道路被打開,路的另一端已然有不少人候在那邊了。
望向聳入天際的城樓,司蒼卿隻是靜坐在馬上,未再繼續前行。雨水打著泥濘,不時濺到他的身上。
“陛下?”承天央試探地開口,打斷了司蒼卿的思緒。
司蒼卿偏頭看了他一眼,“走吧!”
“嗯,”承天央微微點頭,視線轉向正前方,嘴上問道,“剛才陛下在思考什麼呢?”
司蒼卿沉默了下,看著越來越近的城樓,“承天逸手下有沒有非常擅長陣術的人?”
他剛才觀察了下這裏的地形,雖說是險陡的很,但洛山行軍經驗豐富,而且十幾萬將士不是個小數目,被困在這裏那麼久,最有可能就是陷入了陣法裏。隻是在經過了廣宇國那一戰,安平、洛山和洛水幾人都苦學陣術,司蒼卿也親自指點了不少,一般的陣術根本就不可能困住洛山。
若真是陣法,那麼布下此陣的人,將會是南征極大的阻撓——要能順利攻下鴻都,隻有先拿下比這封寺城險陡的多的堯山嶺才行,若是在那裏布下了精密的陣法,則這一戰,會異常險惡。
“承天逸手下那些將軍,雖是驍勇善戰,但多是一介武夫,何況這種陣法往往犧牲太大,本就忌諱用在戰場,”承天央沉吟道,“真要說誰非常擅長陣術,我還沒聽過。”他也明了司蒼卿的意思,隻是這封寺城在這高山險坡上,布下那樣能夠困住十多萬人的陣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再追究,看著已經迎上來的眾人,司蒼卿輕輕扯住韁繩。
“末將參見皇上,吾皇……”
“免了,”司蒼卿冷冷地打斷了眾人的跪禮,翻身下了馬,一一掃視著幾人,目光定在了站在葉樓身旁的莫清絕,隻片刻,便移開了視線,“有事回營再說。”
“是,皇上。”
營帳內,柴火靜靜地燃燒著,暖洋洋的一片。
司蒼卿安坐在首位,聽著葉樓等人仔細地將之前的戰情和封寺城被困的細節一一講述。
“……大體的情況,就是這樣了。”葉樓說完後,就恭敬地站在那裏。
垂眸看著麵前的彩繪地形圖,司蒼卿漫聲問道:“莫清絕,你沒有什麼要向朕彙報的嗎?”
意外地被點到名,莫清絕微愣了下,快速地抬眸掃了眼司蒼卿,躊躇著開口,“回皇上,清絕不知您指的是何意?”
司蒼卿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捧著茶盞,漫不經心地抿了口,“十幾萬大軍被困在封寺城,過了近大半個月的時間,你才向洛山提出了破圍之策。”
言下之意,在場幾人心知肚明。
莫清絕一時沉默不語。
葉樓微有焦急,忙開口替他辯解,“回皇上的話,莫先生他並非故意拖延時間,而實在是……”
“葉樓!”
司蒼卿不輕不重的語調,讓葉樓頓時住嘴,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遂安靜地退後。
營帳內是凝滯的壓抑,迫得每個人都心情慌亂,各個小心翼翼地屏著呼吸。
“皇上……”莫清絕終於開口,緩緩地抬頭,直直地盯著司蒼卿,他輕聲說道:“其實在洛山將軍遇難前,他曾單獨和清絕交待了一些事情,清絕一直未曾告知旁人。”
“如今,皇上可否與清絕單獨一敘?”
◇蒼◇寰◇七◇宮◇
莫清絕的話一出,其他幾個人俱是訝然,也有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