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近乎麻木的疲憊。

“為什麼?”蘇紫瞳聲音顫唞。

杭嘉樹一言不發地轉過臉。

“是因為我嗎?”蘇紫瞳捂著眼睛,控製不住地哽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

她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

杭嘉樹從未見過她哭,這是第一次。她細瘦的肩膀劇烈顫唞著,兩片肩胛骨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他幾乎控製不住地想要上前擁抱,最終還是忍住。

“與你無關。”

沈逸在警局門口抽到第三根煙時,蘇紫瞳才在負責人的陪同下緩緩出來,她眼睛發紅,很明顯哭過的樣子。沈逸皺了皺眉,掐滅煙頭,上前扶她。

蘇紫瞳氣息顫唞而急促,因為發燒皮膚格外敏[gǎn],整個人都難受到了極點。之前有外人在一直強忍著,這會隻有沈逸,被這麼乍然一碰,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揮開他的手,咬牙道:“別碰我。”

沈逸沉默了一下,強硬地把人塞進車裏,吩咐阿文:“去桃源醫院。”

蘇紫瞳閉著眼睛忍了一路,等打完針在病床上躺下來,還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胸口像堵著什麼,幾乎喘不上氣,腦袋明明疼的快炸了,卻還是睡不著,一閉上眼睛,那種莫名的恐懼就席卷而來,明明疲憊到極點,意識卻格外清醒,四肢酸軟,一陣陣地心悸,幾乎處於一種失控的邊緣。

沈逸推開病房門時,正看到她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眼角還有淚痕,手指痙攣似的輕輕抽[dòng]。

沈逸心裏一沉,兩步走到病床邊,彎腰摸了摸她的額頭:“哪裏不舒服?”

蘇紫瞳的眼珠轉了轉,看了沈逸一眼,她像是從某種情緒中抽離出來,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輕輕抽了口氣,蘇紫瞳眉頭蹙起,伸手去摸床頭的按鈴。

“瞳瞳。”沈逸握住她的手,幫她按下按鈴,“你怎麼了?”

“我……”蘇紫瞳輕輕喘了一聲,皺緊眉頭,聲音裏是忍耐不住的哭腔,“我難受。”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蘇紫瞳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她絕不會開這個口。

沈逸沉默了一會,輕輕撥開她額角被冷汗濡濕的碎發:“哪裏難受?”

“哪裏都難受!”蘇紫瞳的身體輕輕抽搐了一下,眼睛裏全是淚,忍不住發脾氣道,“我真的受不了了!叫醫生給我打一針鎮定劑,快點!”

她還知道要打鎮定劑,看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

沈逸心裏堵得難受,正準備說什麼,醫生推開門進來,看過蘇紫瞳的情況之後,他麵色凝重。

“抑鬱症。這麼嚴重,之前都沒有發現嗎?”醫生譴責地看了沈逸一眼,頓了頓,微微歎了口氣,“先忍耐一下吧,剛用了藥,現在不能打鎮靜劑。”

沈逸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蘇紫瞳先發了脾氣,她一股腦地將枕頭被子都丟過去:“滾開!要你有什麼用!我要投訴!”

沈逸連忙按住她,沉聲對那醫生道:“你先出去。”

“瞳瞳。”病房門緩緩關上,沈逸把她抱進懷裏,一下下安撫地拍著她緊繃的背脊。蘇紫瞳渾身顫唞地蜷縮在他懷裏,忍不住難受地哭了。

沈逸頭一次見她這個樣子,相比而言,前兩次簡直不算什麼。

他心裏沉甸甸墜著疼,向來掛在嘴邊哄人的話這會一句也說不出來,那個自小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囂張丫頭就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沈逸頭一次無比痛恨自己的年少氣盛,如果當年不和她賭氣,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瞳瞳。”

蘇紫瞳一口咬在他肩上,含混不清地嗚咽道:“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