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持續了很久,晨光四起,急救室的門才被打開。
程雪珊唰地站起來,聲音壓在嗓子裏,沙啞的顫唞:“醫生……”
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暫時脫離危險。”
隨著這句話音落下,蘇紫瞳冰冷了一晚的手終於回暖。
蘇衡被送進病房,程雪珊亦步亦趨地跟在病床邊,走廊盡頭射出的晨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
蘇紫瞳坐在急救室外,輕輕打了個哆嗦,戰栗一點點自骨子裏滲出來,仿似劫後餘生。
“瞳瞳。”沈逸低頭扶住她的肩,正準備說什麼,蘇紫瞳忽然張開手臂抱上來,埋首在他腰腹處,她的肩膀細細顫唞,不出片刻,薄薄一層襯衫便被打濕。
眼淚浸濕他的皮膚,沈逸如同被灼燒一般,瞬間繃緊了腰間的肌肉。雖然蘇紫瞳什麼也沒說,但他還是讀懂了她的未盡之言。
——她在害怕。
“瞳瞳。”沈逸被她哭得心裏難受,隻能一下下摸著她的頭發安撫,“你還有我。”
他坐下來,握著她的手,一下下親吻著她的額頭:“我在這。”
蘇衡住病房分內外兩間,內間臥室是病房,外間是隔出的會客室。蘇衡不知道什麼時候醒,蘇紫瞳沒進去看他,也沒說要走,隻在會客室裏待著。程雪珊則待在內間,防著蘇紫瞳的樣子如同防賊。
上一次見麵她有求於她,恭維奉承、還笑臉相迎,被蘇紫瞳毫不客氣的打了臉。如今大概是看蘇衡昏迷不醒,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再做那些賢良淑德的表麵功夫。
而程雪珊小姐好像自動忽略了蘇衡沒有和她結婚的事實,真的把自己當做蘇衡的夫人了。
“你高興了嗎?”她從外關上病房門,抱著手臂憤抬起下巴,好似真的在為蘇衡打抱不平,“現在這種時候,你做樣子給誰看呢?”
“程小姐,”沈逸麵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格外鋒利,“你說話注意一點。”
程雪珊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微微瑟縮,隨即很快挺直身板,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碎發:“我說錯什麼了嗎?十幾年對自己的父親不聞不問,更甚至惡語相加,如今他病重了,你連進去看他一眼都不肯,坐到這想就博一個孝順的……”
“和你有什麼關係嗎?”蘇紫瞳抬眼,冷冷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你以什麼身份這樣和我說話?”
“你——!”程雪珊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本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她忍不住咬咬牙,恨恨地看著蘇紫瞳。相比被討厭,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被看不起。而蘇紫瞳向來如此,她對著她時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眼睛長在頭頂上,不管她是討好還是挑釁,似乎都不被她放在眼裏。
可是憑什麼呢?
程雪珊近乎陰暗地想著,沒有了蘇家,她又算是什麼東西?
☆、第55章 遺囑
作為恒曼集團的掌舵人,蘇衡這一病,如同在集團內部刮起了一陣颶風。程雪珊原本是想把消息瞞下的,誰想她和蘇衡並沒有婚姻關係,桃源醫院便直接從個人信息親屬一欄直接打給了蘇紫瞳。
最開始就沒瞞住,後來就更不能可能。
蘇衡的助理、集團高層等紛紛過來醫院探望。助理姓楊,找醫生了解了大概情況之後不由蹙起眉頭。
蘇衡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先不說醒不醒的過來,就是醒過來,恐怕也時日無多,更不說腦梗帶來的癱瘓癡呆等後遺症。
集團正在進行兩個規模巨大的項目,建成後利潤可觀。眼見著到了重要關頭,上麵忽然提出手續不齊全,需要補交並重新進行資格審查。這種大型項目每天的資金投入都如流水一般,停工一天就是大筆的損失。公司流動資金幾乎全部被這兩個項目占用,如今是一天都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