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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樓事件

2010年5月27日。

林白之所以對這個日子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天鋪天蓋地的都是同一條新聞——富士康第十二跳。中午休息的時候,林白趴在走廊的窗台上抽煙,抽著抽著大半個身子就探了出去,向下看,隔了二十三樓的地麵離自己有點遠。看的時間長了,就有點頭暈,嘴裏的煙沒叼住,掉了下去,林白幻想那是自己,落在下麵血肉模糊的樣子。後來林白想,要不是自己那個斤斤計較的主管,看自己到了上班時間還沒回去,讓同事出來叫,他也許就真的跳下去了。那樣的話,也許他會占據當地報紙微小的一角——本地某公司程序員林某因加班時間過長工資過低不堪上司打壓同事排擠,跳樓身亡。也隻是這樣而已。

林白是個小程序員,小到什麼程度呢?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雖然部門60%的活都是他一個人做的,但是按照老板的話說,你做的活別人也能做,剛畢業的大學生,排著隊等著做,你以為就你是名校畢業的嗎?每當這個時候,林白就隻能唯唯諾諾的答應,然後加班到更晚。林白是個沒什麼追求的人,畢業的時候也隻想著找一份還可以的工作安安穩穩的努力工作,結果換了幾次工作都不盡如人意,眼看著以前的同學在大公司都當上了主管,他還是個普通的程序員,加班到很晚,拿著永遠在這個城市買不起房的薪水。慢慢的,沮喪和茫然就在心裏累積起來,這樣的日子彷佛推磨的驢子一般,以為自己很努力,卻永遠在原地打轉。有時候覺得,生活真沒意思,還不如死了的好。

林白就是人生最失去希望的時候,遇到張一凡的。

做程序員的一般頸椎都不好,林白也不例外,大概是受到富士康跳樓事件的影響,難得當天晚上隻加了一個小時的班。本來是件好事,可是突然不加班的林白竟然不知道要去幹嘛,同事向華拉著林白說,我知道有一家盲人按摩院不錯,帶你去試試?

林華不想去,可是他是個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的人,於是就被帶著去了。

那家按摩院的門臉不大,裏麵也不算豪華,隻是個小區按摩院,門前麵豎著個紅底白字的燈箱,也沒個名字,就叫盲人按摩。林白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向華找了個熟識的按摩師,林白看著就一個按摩師還在角落裏站著沒客人,就指著他說,就是他吧。

趴下,一條毛巾蓋在了林白身上,然後一雙手摸索著,掐到了林白的脖子上。林白吃了一驚,他原來以為牌子上的盲人按摩隻是個噱頭,原來這裏的按摩師真的是盲人。給林白按摩的人顯然是個新手,力道位置都沒什麼章法,大概是為了補償自己手藝的欠缺,那人開始跟林白聊天。

無非是在哪裏工作啊?看你的肌肉這麼硬是天天對著電腦吧?常來按摩對身體好等等,林白支支吾吾的回答,那人雖然技術不好,力氣卻很大,按的林白幾乎忍不住呻[yín]出聲。慢慢的,林白就覺得按摩師果然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自己哪裏疼就往哪裏按,終於在一記狠手下,林白如同上了岸的魚一般,弓起了身子,叫了出來。

剛叫完林白就後悔了,向華倒是大方,一個大男人在旁邊的床上哼哼唧唧的叫,還喊著慢點慢點……哎……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