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火燒趙良嗣軍處,荒蕪之上,我坐在一隻被燒得全然黑色的大石上,看夜冷軒在一片荒朽中找著什麼東西。
揚州城,秦淮河,歌女一直練著一守曲子,聽說是城中高官,為迎候西域使節,特奉禮物,為討使節歡心,所以特意加以胡笳之聲,日夜練習。
夜冷軒突然低聲笑,隨後緩緩直起身子,手裏捧著一缸東西,棕色陶瓷身,紅綢蓋,比大獲全勝還要開心。
他坐到我身邊,抱起缸子,喝了一大口。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你對趙良嗣說,你帶了三十萬精兵。你的三十萬大軍呢,到哪裏去了?”
他微微一笑,“哪裏來三十萬精兵,兵符被你盜走,京城騎將被你號令而走。若是帶些累贅,怎麼能一夜間便趕到這裏?”
“所以你孤身一人就來了這裏?”
他依舊笑著,“若不說三十萬精兵,怎麼能騙得了趙良嗣,讓我公然進主帳,挾持他,把你帶出來。
好險。
我舉起手裏那隻酒缸子,重重往他身上砸去,“所以你就來受死啊,你可是知道,天蠶靈芝可是我拿命換的,你既然好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他閃躲著要擋,酒濕漉漉的往兩人身上淋著。
“夜冷軒你不識好歹,你怎麼不去死啊怎麼不去死!”
我越砸越狠,他竟然不躲,我也不想手下留情。
在這個人身上,我積怨太多太久,怎能不趁今日,好好還回來。
正好你也不是皇上了。
他突然伸手緊緊抱著我,輕輕吻住我唇。手一顫,那隻缸子便往一旁砸去。
月色下,傾邳間,唇色醉一地。
“你怎麼……唔……”
我鬆開手,抱緊他的脖子。
水色染山,山色傾。
他身體突然重重往我身上壓來,一手抵在巨石上,一手落在我耳際。
鳳目斜飛入鬢,墨玉色瞳仁,意亂情迷。
我呼吸困難,心跳被牢牢掌握。
一個深吻,比和他做,還要讓人麵紅耳赤。喜歡看他瞳仁在我眼前,幾乎要昏了頭。
深情的,質疑的,魅惑的,失魂的。
我想,從一開始便是陷入這深瞳中,再不能抽身自拔。
“墨兒,你逃不掉了。”
跑得太累,我也不能再逃了。
這樣也好。
我擁抱他的身體驟然收緊,怕再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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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軒,一開始你作賜封,也不知要好聽,什麼夫人不夫人,怎麼不改叫皇後。”
“我是怕你那日不見了,被人擄走,既然是夫人,那便是怎麼跑也跑不了了。作了人夫人,穿了皇袍,你還能去哪裏?”
“父儀天下這種事,樓澤似乎更能勝任。”
“你討厭他吧,討厭樓澤。我喜歡你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