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及笄(中)(1 / 2)

玩鬧夠了,一上午三個人都心照不宣,誰也沒有再提。後院人來回話,言涼亭已經收拾妥當,隻待主子們使用。

管事的媽媽本想請沈淵親自過去瞧一瞧,奈何日頭有些曬,她隻打量了一眼窗外便回絕了,吩咐緋月代勞。後者跟著去了一趟,回來與她講,亭子裏收拾得“又幹淨又利索,地下一片樹葉兒都看不見,桌凳也擦得亮亮堂堂”。

午睡前樓下有小丫鬟來請,道側門來了遞夫。是沈涵從西北寄來了包裹,附一封親筆家書,收件人曰“墨觴晏”。沈淵親自去了,照例謝過遞夫,回來打開仔細查看。書信內容無非報過安好雲雲,另遙祝淵妹佳夕長樂,特寄獵得玄狐二張,聊供賞玩。沈淵讀完,已經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唇角。

沈涵的一手行楷酣暢如回雪流風,卻不失勁骨豐肌,一如其為人。沈淵從小是偷偷練著瘦金的,可自從見了沈涵手書,便對之向往得很,一心要效仿,卻難學到精髓,又被墨觴鴛多番勸阻,隻好乖乖寫回閨閣女兒的簪花小楷。一年一年的許多封家書,她都小心收在一起,時常開箱一觀,權作一點安慰。

誰說女子寫字必須娟秀文靜呢?誰又說,女子行事必須賢惠端莊呢?沈淵不喜歡這些話,卻也不得不盡量服從,連帶著一點心思也小心藏好,輕易不在人前吐露了去。

緋月拆了包裹一直等著,看她放下了信箋才開口問詢:“小姐你瞧,這皮子油光水滑的,又厚實又暖和,小姐要試試嗎?”

“不必了,收好吧,別潮了。”沈淵早就瞧見了,是極好的狐皮,正好可以做件氅衣。

“將軍遠在千裏之外,還記掛著小姐,可真是手足情深了。”緋月展開皮子輕輕撣著,“當初咱們還以為,沈公子和小姐是……嗐,也是眼拙了,明明兩個人細看下來,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沈淵收好了信箋,自己倒了杯茶,挨著榻上靠枕潤了潤喉,淡然道:“我存心不說,誰能想到那上麵去?連你們都看不透,更不怕別人知道了。”

“是這個理兒呢,虧得小姐可憐我們蠢笨,生怕兩個不懂事的亂猜忌,白白替離公子操碎了心,這才透了實話出來。”緋月的笑很溫柔。

等到入了夜,天公賞臉,星河璀璨,晚風清涼。沈淵還以為自己出門已足夠早,不想一進園門就瞧見墨觴鴛與盛秋筱早就在說著話,一問才知,兩個人是前後腳到的。

墨觴鴛換了絳紫暗金繡的長褙子,一應配飾皆以莊重沉穩為主。盛秋筱是這場的主角兒,穿了一身顏色衣裳,鮮亮的藤黃府綢滾邊開襟坦領半袖小衫,前襟通繡一道瓔珞連枝粉牡丹,當中綴一顆蓮花扣,內套乳白窄袖短襦,下係玫瑰粉底遍撒藍白大花裙。腰間一抹石榴紅,擰著紅藍二色裙帶子,連袖口也綴著一色粉藍滿繡鑲邊。她隻梳了簡單大方的平髻,並未裝點多餘的首飾,妝容半濃,眉眼微醺,一雙鹿眸描得愈發深邃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