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赴約(中)(1 / 2)

夜風都吹過了一圈,折扇公子不說話,沈淵當他不解,抑或是不屑。無論哪種都在她意料之中,不需要失望,趕快結束就好。

“淩公子,可還有別的事?”花魁發問,隨著接上自說自話,沒打算給對方機會作答:“夜深露重……”

“夜深露重,墨觴姑娘不宜在外。”

她特意將語氣放得輕緩誠懇,卻反而被對方鑽了空子:“姑娘相邀,我卻來遲了,該自罰三杯。前次無意冒犯,未曾來得及解釋,在下也等著一直今日,願向姑娘賠罪。”

邊上還有兩個丫鬟,折扇公子拱手向花魁行了禮,目光平和如月華。沈淵下意識後退,口中說著請起,順帶看清楚了他腰間流蘇上的物件兒。

隻是不看還好,一眼過去,她立時大感頭痛。

是且倩玉,濃黑如純漆,雕琢成綻放梅花樣,蕊心處有塊水滴鏤空,和送給她的墜子恰好契合。她似恍然大悟,慶幸自己選了項圈,而沒為著做足顏麵,戴上那枚墨玉。

從第一夜起,燈火搖曳,青梅微醺,她心緒難平,懶理脂粉,和來尋歡的外客不計風月,反而談論一卷《周易》,以為可以迫使對方興趣索然,孰料已經埋下了禍根。

她淡漠情愛,繼而不很看重避嫌大防的教條,卻也有自己一份原則,無意便是無意,強扭的瓜永遠不會甜。

縱無山盟,錦亦已托,她要嫁的男人是離雪城,十二歲花燈繁榮,陌川河上一眼鍾情,為著捉摸不透的緣由,沈淵產生過退縮,卻從沒想改變。

跟前這個男人仍在直視她,態度比之從前任何一次都足夠謙卑。他說,錯都在自己,若姑娘心懷芥蒂,可帶侍女在側;自己趕過來,才站穩了腳跟,茶水也沒能喝上一杯,是否也太可憐。

“公子言重了,您是貴客,晏兒豈敢輕慢。”沈淵微微低頭,垂下眼簾,免去了目光碰撞,隔著麵紗,對方也難以看清她的神態,“公子也看見的,樓裏雜事兒多,我該去向夫人回話。不如公子請到樓上寬坐,秋筱妹妹才貌無雙,晏兒親自請她前去作陪?”

說罷,她瞥一眼兩個丫鬟,二人即刻會意,默默上前來引路。琉璃繡球燈棱角分明,折射出絢爛光暈,流蘇銀葉子叮鈴作響,照亮一段斑斕鵝卵石子路。花魁蓮步娉婷,麵不改色,徑自拂袖而去。

多日不見,她樂於小賭一把,但願這個男子想明白了她是什麼脾性,能改一改那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做派。可惜才剛邁出一步,她便賭輸了。

“我已見過墨觴夫人,姑娘不必再勞動。”折扇公子斬釘截鐵,抬扇作勢要攔住去路,望上花魁的眼睛卻又變得柔和遲緩:“阿晏……我隻說幾句話,你聽過了還有怨氣,再走也不遲。”

兩相對立,四下僵持,沈淵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何如此固執。普天之下,美麗皮囊何其之多,婉順淑和的性情更比比皆是,看他通身的穿戴氣度,想要個合心意的女子,絕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