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救贖(下)(1 / 2)

上古是否有神且不論,古書中自記載太多的離奇荒誕,亦有坊間雜談,道說父神母神通達天地,如何不知曉朱雀冤屈,蓋因雀娘性情本愛嬌,好自在,難約束,恰借良機加提點。

“故事還說,雀神娘娘故鄉在老陽山,山中另有位鎮守的朱雀郎君,兩人是彼此至親。可那位郎君也因為青鸞鳥的化形欺騙,羞憤交加,含恨自刎。娘娘遠在天宮,卻無端背上迫害同族的罵名,在仙界舉步維艱。正因如此,父神大殿上三堂對峙,才會無人為朱雀言說。”

這到這兒,沈淵抿起唇角,陷入短暫的沉默。當初她曾疑惑,究竟是怎樣的人們,通過如何手段知道久遠年歲的恩怨糾葛,還能夠撰以筆墨。她更為朱雀的境遇扼腕,歎息後世殿宇中立起的神像高高在上,安知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說來茫茫天地之間,所有的情感不都是如此,黑白是非,因果對錯,身在其中的人被迷蒙雙眼,身處事外的也未必全然清醒。

觀鶯捂嚴實被角,咬著嘴唇不作聲,已然聽懂花魁娘子的言下所指。她始終堅持是墨觴晏要害自個兒,計策防不勝防,等著她自己掉進陷阱,可……也的確呀,憑她花魁再動人,真就能有發動天羅地網力量嗎?

“其實,娘子講錯了。”顧醫師悶頭聽到現在,忽然開口,“眾神對峙,並非全無一人肯相信朱雀。南天陵光,引渡眾生,雀神的德行有目共睹,青鸞鳥固然可以構陷,甚至不惜以身涉險,卻不可能蒙蔽過主神的慧眼。”

正如觀鶯可以憑借身世,和自己楚楚可憐的形貌,讓別人對她心生同情,抑或不忍戳破她的偽裝,可冷香花魁是否真有歹毒的心思、手段,大抵稍稍接觸過的人,心中總是有判斷的。

“這會兒是你不說話了,觀鶯,你應該放下了。”沈淵轉過臉,別人的悲歡喜樂講多了,觸動思緒,自己也難免放緩臉色:“你的執念太重,自己也知逃避不過,便試圖將錯都加在我身上。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還年輕,現在重新開始,為時不晚。”

長生觀是個好地方,清淨、莊嚴,遠離城中的口舌紛擾,真要是不願和江家人去了,如果能虔心悔悟,留在這兒踏出紅塵,終生侍奉三官座下,何嚐不是一種救贖。

“重新開始?嗬……”觀鶯媚眼彎彎,仿佛聽見什麼滑稽的玩笑,“墨觴晏啊,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我還年輕,身子早就髒了,誰都不會稀罕的。就算有個人肯要我,我怎麼能給他生兒育女,下半輩子好有個依靠?”

提起孩子,觀鶯心頭會疼。她並不見得有多愛惜腹中之肉,左不過和自己的親娘一樣,希望生下的是一個男孩,就可以母憑子貴,順利拿捏男人的心,就算日後容顏衰敗,失去寵愛,有子傍身,就永遠不會太糟糕。

可那畢竟是一條骨肉相連的性命吧,吸著自己的精氣長大,還沒有來得及成型,就被不希望它來到世間的人殘忍處理掉,早知道結局是這樣,觀鶯寧願自己沒攀附上朱家,好歹身子還是齊全的,搏一搏資本不會丟。